”琥宝儿抿了抿小嘴,她未出阁那些天,娘亲确实没少唠叨,一遍遍叮嘱所有不能做的事情。
条目有点多。
“那她知道我每日吃不好,定然会赞同我的决定。”琥宝儿觉得是这个理。
但是今日月萝尤其强硬,她道:“一日三餐,天长日久的何时是个头?娘子的脸恢复了,想法子见见王爷才是要紧,不能动用银钱了。”
说完就撇下琥宝儿,抱着针线篓子进屋去了,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琥宝儿扭头看她走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的陪嫁丫鬟,好像不听她的。
早上打香粉那事儿,她说过几次不喜欢浓重的气味,偶尔还会打喷嚏,但是月萝依旧如故。
可能是想让她香喷喷的吧,都腌入味了,她身上一直很香。
但是用银子在外买饭食,月萝居然不同意。
这桩婚事,怎么可能天长日久呢,她在这个小院落足不出户窝了许多天,都快待不下去了。
真没意思呀。
琥宝儿不高兴了,琥宝儿撅着嘴。
偏这时候,阮嬷嬷从弄玉轩外面进来,冷着张老脸,言辞刻薄。
自从那天夜里王爷过来处置了月萝,阮嬷嬷就上了心,时不时溜达至此,巡视敲打,生怕这对主仆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对琥宝儿身上的香粉很是看不惯,还没死心呢,光凭这个就想勾引王爷?
京城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忒不知天高地厚!
“没一句我爱听的,”琥宝儿坐在原地没动,无情地点出她的错误:“说人坏话要避开正主,嬷嬷真是不小心。”
“对娘子何须客气,”阮嬷嬷冷哼一声,道:“体面都是自己给的,娘子手段多,脸皮也厚。”
她来好几趟,就没看见琥宝儿生气着急过,显然是把旁人的讥讽当做耳边风呢。
“这话有点道理,都是自己给的。”琥宝儿拎着裙摆站起身:“你走吧,我不要听。”
她午饭都没着落呢,得自给自足。
琥宝儿不想应付阮嬷嬷,回到起居室内,也没瞧见月萝的身影。
桐枝除了提饭,大多时候跑去躲懒,这弄玉轩内外都安静得很。
她谁也不叫,自行换了身衣裙,从梳妆柜里挑一支金簪,揣上它就往外走。
弄玉轩虽说挨近侧门,却也要过两道小门才能出去。
王府后院,眼下没什么女眷,看门的婆子一个没少。
她们看琥宝儿眼生,但手里有腰牌,只以为是沈家的婢女,扫一眼就放行了,都懒得过问。
谁管沈家带几个婢女呢。
琥宝儿早就想出去了,她失忆后一直在养伤,好不容易伤口痊愈,婚期又到了。
一路赶鸭子上架般,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身无分文,嫁妆婢女都不得支配,库房钥匙在月萝手里握着。
琥宝儿没上过街,但是她知道茶肆酒楼的价格,知道去当铺把金簪典当了换银子。
她还知道实心的金簪值钱,掌柜的看小姑娘脸嫩企图压价都没能得逞。
可见失忆前,她定是个精明的小娘子,不是那等一无所知的寻常千金。
换完一小包银子,琥宝儿打算去吃焖笋,半道被路旁的油炸山药糕给绊住了。
山药糕,比炸米糕还要香甜,香味着实勾人,半条街都弥漫了。
这是一对老摊主了,夫妇俩手脚麻利动作熟练,吆喝买卖还不忘跟食客们唠嗑,就连挑担子经过的货郎都能打声招呼。
人气,烟火气,和那僻静的小院落天壤之别。
琥宝儿模样生得讨喜,大娘夸了两句,把热气腾腾的炸山药糕用油纸包着递给她。
这东西要趁热吃,她道了谢接过,索性到一旁木墩上坐着,吃完再走。
春日里阳光暖融融的,不冷不热的时节,恰到好处。
边上坐了个瘦老头,广袖长袍,不拘小节。
“难得来这么一口,舒坦多了!”老头很快吃完,语气满足:“人怎能离开甜食。”
琥宝儿点头:“就是。”
老头一听有人应和,顿时来劲了,跟这小姑娘大吐苦水。
大致是说家里人管着不让他吃,日子难过,琥宝儿特别感同身受:“我也是。”
王府给的都是些什么呀,可过分了。
一老一小刚生出点共鸣,忽然一道身影杵到二人跟前来。
琥宝儿抬头看去,是位月白色锦袍的俊雅公子,他眉头微蹙:“祖父,你又偷吃了。”
老头否认的态度坚决又熟练:“我没吃!我就是闻闻味儿!”
琥宝儿睁圆了琥珀色大眼睛,悄声问他:“这就是你家的不孝子孙?”
陈佑卿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