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楼凝的问题,直到出了门,也没等到回答。
伏山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告诉她:“奴婢只是觉得,中山王杀伐果断,又狠又凶的一个人,对小姐倒是挺有耐心。”
楼凝不屑轻哼:“他才没有,他就是个坏人,你别被他骗了。”
“可是,”伏山挽着她走走景致宁和的宫道上,回忆起刚刚,忍不住傻傻笑了笑,“他会叫你祖宗诶!”
“那可是两国之主,万万人之上的王,竟然会叫小姐祖宗,他一定很喜欢你。”
徐策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她带楼凝出去转转,还叫她机灵点,别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冒,再把那小祖宗弄生气了。
中山王一点也不比少陵逊色,他是伏山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可偏偏这样一位风姿绝代的王,却被人说得那么不堪。
实在叫人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人沿着玄坤殿朝南苑走去,宫阙飞檐连绵不绝,百花绽放了一路,香气浓郁,景致清幽。
楼凝说:“我才不要被他喜欢,他那么丑那么凶,就是个野蛮的土匪。”
在她心中,徐策除了在打仗上有点能耐,根本一无是处。
话一出口,换伏山疑惑了,“丑?凶?野蛮?”
为什么她看到的中山王,英俊温柔,说话谦谦有礼。
她想了半天,才‘啊’了一声,突然明白过来。
小姐还不知道徐策就是他们在金盏楼遇上的男人。
这也难怪,沈琮砚不说,她不说,没人知道这事。
“小姐,其实中山王他就是……”
“不许再说他好话,否则我真的会不理你!”
楼凝打断她,有些气恼的赶人,“我渴了,你去端碗梅子汤来。”
伏山见她不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转身离开。
楼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夸徐策的话言犹在耳,要是再不把那丫头支开,只怕会被气死。
也不知道徐策到底给小伏山灌了什么汤,才几天就胳膊肘往外拐。
气归气,但眼睛不便,把人支走后也不敢乱跑,只能站在原地干等。
正若有所思,兀自出神,忽听身后有人在念书。
念得是少陵的《章京赋》。
念书的人声音稚嫩高昂,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正奇怪宫里怎会有孩子,那声音戛然而止,有个人渐渐朝她靠近。
她下意识的想后退,对方已先开口——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是迷路了吗?这个宫里好大啊,我也差点迷路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迎光而立,四下环顾了一圈,提醒道,“你要小心一点,这边树上长了很多毛栗子,如果掉下来砸到人,会很疼的。”
楼凝的心正为他刚刚念的文章澎湃不已,思念一闪,难以平静:“你,你刚刚念的……你也喜欢他的文章吗?”
少年不好意思说自己因为功课没做好,被罚来背书,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当然啦!作赋的人他很有才,姐姐你也读过吗?”
读过,她怎会没有读过。
少陵写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刻在她的心上,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陌生又熟悉的越宫里找到久违的亲切感。
楼凝的眼眶忽地有些发酸,“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迎着阳光对她咧嘴一笑:“我叫叶九言,一言九鼎的九言,姐姐可以叫我小九,我是中山王徐策的手下。”
他声音轻灵,带着尚未褪去的稚气,听得楼凝心中一咯噔:“你年纪好像不大,他怎么把你这么小的孩子也抓来充军了?”
真不是个东西!
少年闻言也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是天热,又站久了,她脑中晕乎乎的,脚下一软。
叶九言赶紧扶她到一旁坐下。
阴影下,她的容颜愈发清晰,小九明澈纯真的眸子瞬间一亮,惊艳道:“姐姐,你生的真好看,你是王姬吗?”
“王姬?”楼凝摇摇头,“我不是。”
“那是越王的夫人了?”
楼凝正要说不是,对方已经开口:“啊!我知道了!”
小九紧盯着她,双目不移,兴奋道:“你是大哥的夫人!”
“才不是呢!”
楼凝急着辩解,然而小九根本没听进去,挠了挠脑袋,自顾自的嘟囔:“不对不对,大哥的夫人……那个叫鹭隐的姐姐,她在北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