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凝才不信这种坏心肠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被拉着,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要挣扎两下,在他粗糙的手皮上掐一掐。
徐策没什么反应,她就更加用力,指甲死死的嵌入他的皮肉中,恨不得把那又老又糙的皮一寸寸抠下来。
新婚夜,就是这只粗粝的手在自己娇嫩的皮肤上肆意妄为。
她掐得愈发来劲,没多久,徐策黧黑的手背就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指甲印。
男人容颜平静,不见波澜,拉着她兜兜转转,不时的听见有宫人侍从自宫道两边走过,见到是他纷纷行礼,他却瞬也不瞬。
暮色四合,越宫仍旧如往昔般古朴大气,却夹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压抑。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姑娘被磨的耐心全无,甩手抗议:“我走不动了,不走了,要杀要剐随你。”
杀刮自然是不能的。
徐策回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勾唇笑了:“我不介意抱你。”
楼凝喉咙一噎,瞪了瞪眼,硬着头皮跟上。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去?”
她是一刻都不愿意和这人多呆。
“到了。”男人停下脚步,伸手把她拽到身边,俊朗的笑颜带着三分邪肆,让人发慌。
他平时随意惯了,不爱束冠,简单一根绣着祥云的黑发带,将所有的锋芒收紧三千发丝中。袖袂上金色苍鹰烈烈展翅,璀璨如骄阳般的颜色,却透着几缕寒芒。
楼凝来过宫中很多次,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很熟悉,她回忆起刚才走的那数十阶,不由愣了下:“金石台?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越国每朝的储君入主东宫之前,都需先去国寺拜佛,再来金石台行祭祀大礼。
这人好好的怎么带她来了这儿?
徐策转眸看着她,双目迎着霞光,夕阳为他英俊的面庞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他靠着栏杆,展眉一笑时,眸色生辉:
“别说话,安静的听。”
意气风发的将士身穿黑甲,腰佩寒刀,肃穆立于金石台两旁。
楼凝看不见,以为他是故意在戏耍自己,没好气道:“什么都没有,听什么听!”
她挣脱了手腕,转身要走。
忽然——
几声短促的鸣啸划破长空,袭卷而至,仿佛能穿入肺腑,听得人心中一颤。
紧接着是两声、三声、四声……无数嚎声爆发,破空而来,吓得楼凝脚下一软。
“什……什么声音?”
“野兽。”
徐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双臂撑着栏杆,将她困在怀中的方寸之地。
“金石台怎会有野兽?”
那鬼哭狼嚎声尖锐猛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此时楼凝也顾不得将他推开,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片刻也不想陪他发疯。
“我养的。”徐策目不转睛的盯着了她片刻,朝台上吹了声响哨。
一声鼓鸣后,栅栏顿时被打开,十多个装着猛虎豺狼的铁笼一一呈现在眼前。笼中困兽身处绝境之中,唯有不住的嘶鸣发狂。
被关久了的野兽,撞向铁笼时,动作霸道凶狠,雪亮阴森的爪牙利若剑锋,在金灿的霞光下显得无比妖异。
楼凝皱着眉,声音已起抖意:“你……要把我喂猛兽吗?”
“当然,”徐策微笑,“不是。”
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老实说,刚才竟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要是自己真被喂了野兽,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不用再受煎熬?
“我曾在与匈奴王作战时,被他的狼兵偷袭,险些丧命。自打那以后,就开始养狼,熟悉它们的习性,尝试和它们做朋友。漠北的苍狼,最是凶狠难防,可一旦掌控,再厉害的猛兽,也会俯首称臣。狼心如此,人心,亦如此。”
男人靠近了些,双唇贴在她的耳边,气息一缕一缕扑上她的鬓发,轻轻道:“不吃饭没关系,从今天起,你饿一天,它们就跟着饿一天,等到七日后,我会把越国那些死不投降的犟骨头和你的心上人,一起丢到笼中。你猜,到那时,里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低低的笑,万顷霞光洒在身上,说不出的耀眼迷人。
楼凝听得头皮发麻,她什么也瞧不见,只觉得背后涔涔冷汗一层层渗出。
她下意识要逃离这个嗜血残忍的地方,逃离那个疯狂可怖的男人。
然而一转身,就撞入了结实的胸膛中。
两人身形天差地别,徐策高大修长,而她身躯娇小,那小腰好像一搂便能折断似的,站在他面前勉强才到心口。
徐策低头看她,女孩面色青白,紧咬的双唇毫无血色,肩膀在微微的颤抖,慌张的模样使她本就美丽的容颜间更添几分楚楚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