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面带微笑地从匡章营帐中出来,翻身上马离去。大帐内,齐军主将匡章从容坐下,面上浮现出一抹讥讽。 “匡帅,以这几日越军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差我军远矣,不如…”中军司马眼中充满了杀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哼!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做好你份内之事便可。”匡章厉声呵斥。 “是!”中军司马低下头。 “也是我低估了楚军的战斗力,”匡章有些自责道,“若是早一点派上我军主力攻城,而不是用公子羽的越军,说不定符离塞此刻已经在我手中了!” “匡帅,楚军的作战意图是什么?我军的目标又是什么?” “你的好奇心倒是挺重,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使命是全取淮泗,并阻止楚军全取江淮便可。” “匡帅以为,楚军的目标是全取江淮?”中军司马惊讶道。 匡章点点头,“按照楚军的作战痕迹开看,确实如此。据斥候和越军反馈的消息来看,楚有北淮、南江、中推三路大军,全取江淮的战略目标再明显不过。” “越军早已经不复当年勾践称霸之时的威风了,照我说楚军攻取江淮也不全是坏事。越军从此被一分为二,两边只有通过海路联系,如今我们淮泗在手,灭掉北越简直易如反掌!” 中军司马说完颇有些洋洋自得,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听到匡章的称赞,他这才感觉不对,抬起头一看,只见匡章正一脸怒气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脸色大变,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匡章。 “属下又说错了!”他赶紧向匡章认错。 匡章脸色恢复平静,没有再苛责他,也说起了公子羽,“公子羽此人只有一些小聪明,妄图保存自身实力,让我军顶在前面。不过凭他的能力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我更担心的是楚军。一旦让楚军占领江淮,我们即便全取淮泗,以后在战略上也将很被动。所以,此次南下,符离塞只是我用来吸引楚军大军的幌子而已,我真正的目标是淮城,越军将会留在符离塞继续攻城,而我们明日便南下淮城。淮城在手,主动权便在我齐国手中了!” 中军司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攻易守难。对我们来说,守住淮城第一步便是要掌握淮泗之地,楚军被赶出淮泗之后,这第一步的目标算是达成了。一旦楚军仍不死心,想要夺回淮城,我军可迅速通过淮泗支援。但是,这个方案最大的漏洞便是:楚军若从符离塞出兵断我军后路,我淮城守军以及援军便成了瓮中之鳖!故,我军第二步目标便是符离塞。” “匡帅适才不是说符离塞只是一个吸引楚军兵力的幌子吗?”中军司马开始疑惑了。 “为了吸引楚军主力北上,让我军可以从容攻克淮城,符离塞暂时是一个幌子,一旦我军占据了淮泗,符离塞就必须掌控在手中!” “占据淮城?匡帅的意思是……”中军司马瞪大了眼睛,感觉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匡章笑着点点头,“我把淮城还给越国,他们就能守得住吗?楚军能攻克一次,就能攻克第二次!那么,淮城在我手中不是更安全吗?越军连楚军都打不过,怎么跟我齐国打?” “还是匡帅想得深入!” “明日我留下四万人给公子羽,加上他的两万多人,总兵力六万多人与楚军对峙,我率四万人轻装南下突袭淮城!” “四万人?能攻克淮城吗?” “我已经派人去临淄向大王以及相国请求援兵,过不了多久将再有六万人南下!” “匡帅好大的手笔!能在匡帅麾下效力,属下三生有幸!”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谋划归谋划,为将者要学会顺应时势,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凡战,未胜先虑败,如此方能常胜!” “属下受教!”中军司马彻底拜服。 晨星寥落,天色将明,轻雾淡淡如烟。 一支一万多人的队伍在符离塞西门外安营扎寨。城门隆隆开启,屈匄与项钧联袂出城迎接中大夫景鲤。 “景将军辛苦!”屈匄说道,他本以为景鲤这三万人怎么也得今日傍晚时分才能赶到,没想到只比自己两万精锐晚了一夜。 “多谢景将军连夜行军,有了将军的援助,符离塞将稳如泰山!”项钧也出言感谢。 景鲤面上傲然之色一闪而过,他对着屈匄微微一笑,随即看着项钧说道:“这匡章可是个狠角色,听闻他一直不肯原谅有过错的父亲,见都不见。符离塞是我边境重镇,不容有失,我辛苦一些不算什么。现在看到符离塞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景鲤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是有苦自己知。与其说他不放心符离塞,不如说他是想与屈匄一较高下。 虽然屈匄是右司马,但是一直没有领兵的经验。但是他任宛城令多年,算是方面大将。没想到大王即位后对屈匄委以重任,先是领兵北上魏国安邑击退秦军,接着又在北境训练新兵,如今又来符离塞对齐作战。景鲤自认才能不下于屈匄,却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教他如何甘心?故,这一次他要证明大王,给楚国上下看一看,他景鲤不比屈匄差! 他与屈匄一同出了巨阳大营,屈匄仗着他两万人是精锐,便很快拉开了与他这三万人的距离。景鲤自然不甘落后,他想了想便传令下去,全军全力赶赴符离塞,体力不支者可结伴缓行,但是最迟不得晚于今日傍晚。能跟上他的人,人人有赏! 就这样,勉强有万余人跟着景鲤长途跋涉,在清晨时分赶到符离塞。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