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尘没有问白明微朝堂的结果,而是拍了拍手边的藤椅,示意白明微坐下。 因为当他知道白明微回府时,就已明白了所有的结果。 更何况,他相信小姑娘。 有时候,信任就是这么回事。 不用问,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白明微才发现,树荫底下,椅子有两把,喝茶的杯子有两只,什么东西都是双份的,像是一直在等着她来。 她放慢脚步,缓缓走到那片绿荫之下。 此时她尚且穿着那身鲜红的铠甲,与季夏的绿荫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坐到藤椅之上,将身体放松地倚着,双手枕于脑后。 树梢里漏下斑驳的星星点点,刺目而灿烂,她闭上双眼,听着鸟鸣嘤嘤成韵。 “谢谢你,在这个时候送来五哥的消息,祖父很欣慰。” “五公子的消息也是昨天夜里才到,但那时候一家人都担心着你和七公子,所以我想着,不若等你和七公子回来,再交给老爷子看。” 白明微侧脸看过去,被阳光刺过的视线有片刻的黑暗,等到适应之后,风轻尘的脸清晰地映入她的眼里。 这个男人,好看得不像话。 白衣落霜,青丝如瀑。 完美无瑕的面上,被丝绸覆了一块,越显得他高挺的鼻梁与薄削的嘴唇线条分明。 这个男人,好得不像话。 风里来雨里去,始终陪在她身边。 出生入死,不离不弃。 只是这么看着,她心底却渗出丝丝缕缕的甜味,像是裹了蜜一样。 既欢喜,又甜蜜。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足勇气:“风轻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 后面的话,硬是哽在喉咙里,想要说出来何其艰难。 她忽然发觉,风轻尘那不着调的调调,已经许久没有对她用了。 温柔是依旧的,回护是不变的。 只是那些油腔滑调与甜言蜜语,倒像是少了许多。 原来,真正心悦一个人的时候,把喜欢诉诸于口需要莫大的勇气。 此时,风轻尘已侧过身,单手支颐,低声问她:“你什么?” 看不到双目,但那殷殷期盼溢于言表。 白明微反问:“你如此懂我,可知我心意?” 风轻尘的唇角,已经高高挑了起来,但他连忙抑制,故作疑惑地问:“心意?对谁的心意?什么样的心意?” 白明微眨了眨眼睛,竟有片刻不敢直视近在眼前的男人。 那雪白的丝绸之下,仿佛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眸,带着包容和理解,将深情而温柔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别开视线。 可不一会儿,她又鼓足勇气,一瞬不瞬地看着风轻尘。 看着他,因为负伤而有些苍白的脸。 看着他,从初见时惊为天人的风致与容颜,因为陪伴自己而沧桑了些许。 看着他,一如既往温柔似水的神情。 最后,白明微先是问:“你伤好点了么?应该很疼吧?” 风轻尘动了动手,用宽大的袖子把手掩住。 这细微的动作,如何瞒得过白明微的眼睛? 白明微坐起身,拉过他的袖子,接着隔着袖子握住了他的手腕。 另一只手,轻轻掀开他的袖子。 那手掌上,有着一条狰狞的疤痕,就 躺在掌心,几乎将他的手掌齐断。 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可以想象当初必定深可见骨,险些废了一只手。 白明微声音在发颤:“很疼吧?” 风轻尘没有说话,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白明微想要收回,却被他紧紧握住:“别动,我给你上药。”. 白明微一怔:“上药?” 风轻尘轻喟一声:“你刚从宫里回来,接着又是吃饭,又是陪老爷子说话,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来我这里,你的药还没换吧?” “嗯。” 白明微轻轻应了一声,随后顺从地伸出手,任风轻尘轻轻挑开裹着伤口的纱布。 她有些疼,竟然忍不住抽着冷气。 反应过来后,她错愕不已。 以往被刀硬生生地砍在身上,她没有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