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不知道的是,在酒楼另一处角落,在小环眼里闪过红芒之际,一对主仆亦神色动了动。
面白无须,麻衣素布的仆从刚要上前,见方林出手,坐着的老者便抬了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澹然地呷了一口酒。
旋即眉头大皱,直接吐了出来。
什么狗屁东西,这也是酒?!
场间,感知到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小环眼神微动,听话地躲到了方林身后。
那两名大汉见主子竟遭此羞辱,当即围了上来,直接便要动手。
方林自不惯着,一脚一个,武者的巨大力量,将他们两个踢得倒飞,撞在旁边的桌子上,竟直接将实木的桌子撞成了两截。
“武者!”
一楼大厅这么多人,自不会缺少有眼力的,当即有人脱口而出,继而引起了阵阵惊呼。
这年头,武者罕见,地位真的挺高的,至少在老头子进行书院改革,入品级的文人数量暴涨之前,武者出现在哪,全场焦点就会在哪。
一直在后方冷眼旁观的许康、李月等人,惊得张大了嘴巴,怔怔看着方林,兀自不敢相信。
“放肆!你可知我父是谁?”华服青年毕竟是三品大员之子,寻常武者哪里能吓得住他,起身后,暴怒道。
这熟悉的口吻……方林撇了撇嘴,印象中,前世自己貌似也说过好几次这种话,顿觉有些羞耻。
当然,羞耻归羞耻,办事归办事,面对气势汹汹的华服青年,他是一点都不想惯着,又是一个巴掌给了过去,“不就是三品通政使家的么,又不是什么实权人物,奈我何?”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青衣令,甩在了对方脸上,“你又可知我是谁?”
不待对方反应,他厉喝道:“圣上设立三品通政使,本意为出纳帝命,通达下情。最关键的便是通达下情,凡有四方陈情,申诉冤枉,民间疾苦善恶事,须即刻上奏天听!”
“他可倒好,自己儿子却是干得这些欺压良善,强抢民女的腌臜事!”
“此等乱臣贼子,如何对得起圣上的信任,如何对得起圣上的爱民之心!”
“说得好!”这话说得漂亮至极,一对主仆带头鼓掌,围观众人,亦纷纷击掌叫好。
只有许康、王新年、李月、丰子乐四人,怔怔看着方林,彷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其中还有些许区别,丰子乐是呆滞中带着激动,兴奋,而许康三人则是呆滞中带着惊恐,畏惧,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有了动作,皆慢慢往后移,躲到了一楼拐角,楼梯后边。
“青衣!”
“你是青衣!”
华府青年将方林的令牌拿在手中,显然认出了这块令牌,当即面色大变,失声道。
方林斜了他一眼,一把将令牌抢了过来,嫌弃地擦了擦,开口道:“回家让你老子自己上奏请罪,莫要等我奉天司青衣亲自登门。”
“当然,你老子若是不服,也可以过来寻我,奉天司青衣方林,随时奉陪。”
“不敢不敢……”华服青年哪里还有方才的跋扈,面色青白,连连摇头。
面对青衣,他直接认怂了。
“等会。”
见他带着一瘸一拐的两名仆从准备离开,方林又叫住了他。
“过来。”
“啪!”
“这是替我兄弟打的,记我账上。”
“滚吧。”
旋即,酒楼内掌声雷动。
无论什么时候,老百姓都是最简单的,最可爱的人,你只需要对他们好一些,他们便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你若是敢替他们出头,他们便敢对你死心塌地。
这么简单的道理,多少王朝,历代帝王,却是许多都悟不通。
华服青年离去后,酒楼内热闹非常,方林成了焦点。
坦白讲,他的确挺享受众人崇敬的目光,但也确实有些不自在,对众人抱了抱拳,拉着丰子乐走了出去。
原地,许康、王新年二人挺了挺发凉的嵴背,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异。
李月则一直望向方林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一个足以改变她今后命运的人,而这个人原本跟她一直是非常亲近的。
再望向一旁的许康,忽地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一个人默默离去。
酒楼内,同样望着方林离去方向的,还有一对主仆。
“方林?这个小青衣有点意思,查一查。”
“是,主子。”
酒楼外面,方林拉着丰子乐出来,一边往丰子乐熟悉的牙房走去,一边抱歉道:“子乐,抱歉,我没想到那狗东西直接一掌就掴了上来。”
“不妨事不妨事,牧之,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丰子乐连连摆手,神情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