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烟囱垂向地面,发出砖石般的震响,落起满地烟尘。
烟尘散去,三米多高的烟囱已经彻底断裂成数截,毕方用石头将其全部敲碎,埋入先前的大坑中。
埋至最后一个水坑时,水巨蜥闻声而动, 可惜被毕方打跑了,眼睁睁看着那个每天都能冒出新鲜鱼的水坑被砖石一点点填满,撒上午,变成了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的土壤。
饭坑无了。
五点半,天色渐暗,赤红色的阳光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整片丛林。
毕方坐在地上,用一块光滑的磨石打磨着手中的匕首,淡淡的金色夕阳照在他身上,眼睫毛都泛着亮光,虔诚地如同一名苦行僧。
金属是石块摩擦,发出清越的低鸣。
黑色的刀刃一层层退去灰皮,显露出亮银色的本质。
版纳雨林直播,并没有什么紧张惊险的时刻,就是普普通通的锻造,打磨,认认真真的去完成一件事。
建屋,起炉,锻刀。
最后在将其砸碎,埋进土里,等待着自然的降解。
尘与土自在。
毕方没有觉得什么不好,他很享受这个过程,锻造百炼铁的过程, 也是锻造自己的过程。。
林间空荡荡的,轰隆隆的大破坏后,鸟鸣声小了很多, 水巨蜥爬出洞外, 在原本的围墙和水坑处反复踱步, 似乎在惋惜原本绝佳的庇护所消失不见了。
它不知道的是,免费的饭票已经永远消失了,能明白的话,或许会很难过吧?
也许不会,一头冷血动物,又能指望它能有多少情绪呢?
吃饱喝足有太阳晒,水巨蜥就能懒洋洋地趴上一天。
可是毕方并没有拆掉那两处渔场,而是再一次进行了加固,那或许他这次旅途唯一留下的痕迹吧。
很多人想到雨林,第一印象都是浑浊的河水,横七竖八的粗枝或藤蔓垂斜入水面,绿扇一样阔大的叶子遮天蔽日,树木繁密。
河面露出一截截鳄鱼的背,巨大的水蚺在浑水中游弋,怪鸟扑腾,蚂蝗躲藏在湿湿的草里,不知名的丛林野兽埋伏在某棵粗壮树干后面随时准备偷袭……
可惜并不是在非洲或南美洲。亚洲的东西好像历来袖珍一些,亚洲象也比非洲象小巧到不知哪里去了。
貌似在和谐社会里,连大自然也被和谐了,一切相得益彰,安静本分,表面上风平浪静规规矩矩的都不怎么敢越线。
这里也不仅是有浑浊的河水,也有干净的小溪,鳄鱼是不会有的,大蟒倒是有,甚至野牛也看到一头,亚洲象却毫无踪迹,大大小小的蛇和蜥蜴倒是遇到不少。
抬头看向四周。
一棵棵大树为了从茂密雨林里脱颖而出吸收到更多阳光,竞相朝天空生长,高耸入云;一些低矮的植物为了得到更多光线和水分,将叶子撑得老大;最底层的苔藓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往湿润的空间无限蔓延。
即使有惊心动魄的场景也不过是植物之间的绞杀或寄生现象,有时凌乱,有时瑰丽。
“索索,索索。”
林间忽然想起一阵草叶翻动的声音,毕方抬起头,缓缓握住手中的匕首。
享受着平静氛围的观众也回过神来。
什么声音?有东西靠近?
还有半小时就要回去了,不会现在出什么意外吧?
声音越来越大,那似乎是一个庞然大物,可声音却十分错杂。
一只,还是两只?或者更多。
毕方酸涩的肌肉紧绷,脚下的土壤微微变形。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哗啦一声,片片落叶落地,众多的鼻哼声响起。
一只黑黑的小猪从草丛内滚了出来,鼻子哼哼几声,它看了毕方几眼,似乎毫不在意,转生嘶鸣,又有几头野猪跑了出来。
这似乎是一大家子。
在野猪冒头的刹那,毕方神经几乎紧绷到极致,可等它们全部出来后,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版纳雨林的野猪,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野猪?】
【这他妈是野猪?】
观众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原因无他,这几只野猪长得太憨了,甚至和他们想象中满身刚毛,一嘴獠牙的形象完全不同,肥滚滚,圆嘟嘟,还小得可怜,只到毕方的膝盖处。
毕方哈哈大笑,野猪和野猪之间的确差别很大,眼前这几头,完全没有到要他担心的地步。
野猪是群居性的,每个族群4-10只的较为常见,眼前的只有四头,还都是不到膝盖大的小猪。
并且一头头肥得跟小河马似的,估计这帮家伙再繁衍几代,他们的儿子儿孙就会像家猪肉一样端上餐桌。
“不好意思,我要离开了,如果是几天之前,我或许还有兴趣。”
【野猪:刚才怎么感觉浑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