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在外,我在各地也建立的些许威望,其中之一是程谭,有用没用,有用到什么程度,你已经见过。我无心朝政,但时局总会干扰到我。如扁鹊所言,最好的医术是防患于未然,其次祸起微渐,最次重病而医。程谭之流,是我最外头的布置。此后任需要调度斡旋的地方,写信就能解决。火不会烧到我家院墙,我实话实说。 “你所谓的,若我出事,你没法帮我,在我眼里都不是事。多谢你操.这份心,但我压根不会把日子过成那样。这底气不是姓氏所给,是我桩桩件件事情做到,必然的结果。当皇帝有什么好,看看秦皇汉武,哪个不是案牍劳形,呕心沥血,只在活着时候有用,身后事哪管得着,连子孙都护佑不了。我只想过好自己这一生,与友人相携出游吟诗作对,与妻与子时时耳鬓厮磨,做个富贵闲人乐享天年,等到迟暮回顾,没有一日不在与家人度过。 “刘姝,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什么又是我给不了的。非我自负,而是事实摆在眼前:若你错过我,你只会更得不到。” 晚风潺潺,男人底色分明落在她眼前,杀伐狠厉盘算再多,在她轻笑之下,俱是化作雾霭,袅袅烟消。 便是在如此沉默中,他望着她的笑,低下头颅。她温言开口,说的却是别处。 “我就说,你这么凶,就算哪家女郎对你有意,也要被吓跑了吧?” 男人冷呵一声:“我不像你,分明钓鱼上钩,却还要装傻充愣直到最后。” 刘姝若有所悟般点头:“我说,建康城都在传,谢家三公子要跟刘姝成婚。你是不是欠我一句什么?” 谢安见她依然作戏,无奈仰起头望望月色,苦笑一声道:“行,刘姝。我之前表白,你就当没听过。今日是最后一次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此话一出,端得破釜沉舟的勇毅,心底汇聚成千百层感慨,将心迹悉数剖在二人之间。 再也没有伪饰的余地,如同桌上的烛火随风飘摇,风再大一些,一定就灭了。 他怔怔盯着她,等待审判,失语失神。 忽闻她开口:“壬午年,六月初六,午时。” 男人凝重问道:“是什么?” “我的生辰,你便拿去算吧。若不合适,也不必谈。” 男人却轻笑一声,开口万般自负:“小姝,谢某平生,不信神佛。” 不敬礼法,不服天道,堵得她毫无退路。 刘姝凝视眼前的人,却也是笑开,眼神悠远高宏。 他在赌。 她何尝不是? 刘姝笑意却更浓,慢慢向桌边靠近半步,手中信纸厚厚一叠,于掌心一拍,压成更紧密的厚度,竟然直接将一角放在烛火之上。 火舌遇纸攀援而上,愈是风大,愈是张扬。 便是如此猎猎火中,谢安低声开口:“其实也没写什么,若你还想看,我再写就是了。” 火焰舔舐大半信纸,映在刘姝面上,显得笑容妖冶无比。 眼看要烫着攥着的她的手,谢安愈是蹙眉:“小心,放手!” 刘姝应言放手,纸片便随着风徐徐散去,星点火光如飞蛾扑火,很快在夜中化作灰烬。 愣愣盯着手指似乎未伤及分毫,谢安才再次凝视着她,却见她眼神竟比火光还耀眼。 “我,刘姝,愿意嫁给你,谢安。执手白头偕老,终身不弃不离。” 谢安极轻地眨了眨眼,像怕梦被唤醒一般,声音熹微:“再说一遍?” 刘姝微笑着抿抿唇,低头再抬眼,眼中光华比星空还璀璨:“我愿意嫁给你,我们成婚吧。” 男人这才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捧在手心,就着烛火仔细查验:“是不是之前寄到你手边的信,也被你这么处理了?” 刘姝开口更是笑意难掩:“那些好好的,在我家呢。” 谢安开口止不住埋怨:“那你烧这些干什么,诚心吓我,还是故意要我再写一遍?” 刘姝无辜道:“别写了,直接告诉我吧,我会听的。” 不见伤口,谢安才松口气。十指交缠扣紧,才勉强带着笑意:“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一些路过听说的小故事,怕你为婆婆的事情难受,给你解闷用的。” 刘姝哦一句:“你可真够操心的。” 四目相对间,谢安愈发好笑地抱怨起来:“你今天都干嘛去了,要我好等。” 刘姝反驳:“你都让我等了三天,我让你等半天,就等不及了?” 谢安越是无奈:“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 刘姝直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