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便带着女仆利索退出门去。 院子清静下来,谢安一瞅秉文,秉文立刻在院口,看了半天没看到有人偷听,这才跟望着自己的男人摇了摇头。 “坐吧。”谢安轻声道。 老规矩了,公子命他,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只他们二人时,秉文就一起在桌边用餐,不用特意分开。 于是秉文老老实实坐在桌子边,打算等谢安先动筷子再动手。 谢安拿了筷子,瞅着菜色,嘴角的笑却有些苦楚。筷子提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开口道:“秉文,你怎么看?” 秉文低头看着菜色,青菜虾团汤,炒牛肉,炒鸡肉,清蒸鱼,鸭肉春饼卷,没觉得如何。毕竟平日里公子对吃食并无讲究,吃饱就行,大鱼大肉也只是招待外人所需排场:“是比迎宾楼差些,但这不是在建康,也不是在家中,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厨师罢。” 谢安抿唇笑笑,还是下了筷子。 早饭吃完,女仆来收拾碗筷,二人便驾车出了门。 一路上秉文面色不显,出了刘府就开始发愁:要去哪儿打发时间熬到晚上酉时再回来呢? 他家公子在这又没事做! 像是察觉了他的纳闷,谢安吩咐道:“就往城外农田处走罢,跟以前一样。” 所谓的跟以前一样,不过是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四处打听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罢了。但这是谢安四处云游访学时候的习惯,为了快速融入地方,顺带打探本地名士住处和轶事,才有这么一说。 既然公子来过此处,还有什么可打听的呢? 无数疑惑挂在心间,等到了地头,疑惑打消了,心里的憋屈增加了。 一如往日,三言两语就跟田间地头的人们打成一片之后,他家公子不经意似的开口:“打听一下,你知道宜城刘老爷家的事吗?” “好像以前开过私塾,五年前去世的那个。” “对,他家好像是独女掌家,闻所未闻,挺新奇的,就想多知道些。” 于是对自称过客的陌生人不曾设防,话多的人们,就将所知之事尽数吐了出来。 “刘老爷家有五十亩田,当年很便宜价买的,现在粮价涨了许多,田亩又被刘老爷家养得肥,卖出的员外不知道有多懊悔。” “刘家说是刘家,根本没几个真亲戚,老二老三都是南下路上碰到,结拜的。” “刘家下人都很信服刘家管事的,不管换成谁都一样,因为刘老爷立的规矩非常公平,不劳动不得食,分配也讲理,没人不服。” “绣坊啊,是后来任夫人设立的。织品是我们这一等一的好东西,想要购置还得提前三个月订。” 车马在农田里问了一圈,没得到更多的情报,却是回程时的溪水边补水,遇到一位同来打水做晚餐,两鬓斑白的婆婆,随口提了一体,听到这么一句。 “有人为刘姝的婚事头疼?那是年轻人吧,不知道刘姝有个青梅竹马。叫周游,经商的,每年秋季北上贩卖丝绸绣品和茶叶,在北边过冬将北方毛皮收一收,开春就回来南下卖。这都三月了,想来也是也快回宜城了。 “刘姝不是要找个入赘的么,这个周游,既是同岁,又知根知底,十八刚刚好成家。我看呐,好事将近。” “是啊,听起来真不错。” 目送婆婆将水桶提回草庐,秉文悄悄瞅着自家公子,望着溪水,微笑得宜,但眼露寒光。 直到酉时回到刘府,竟是没直接回院子,而是坐在大堂。 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水添了一次又一次。 刘姝回到府门,踏进大堂,看到的就是这般光景:贵公子坐在当堂,手边一壶一杯,碰都不带碰,凝视着院角柳树发愣。 但察觉到她目光之时,人立刻回神站起身,开口迎接似的:“你回来了。” 他是在等她? 刘姝疑惑看向文茵,刚跟她回来的人摇了摇头,于是只好端起笑容问候:“公子晚好。有事找我?” 谢安望着她,眼神明朗,笑容亲切,声音轻柔:“确实有事,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刘姝点头道:“公子请说。” “姝娘往后再叫我时,可否直呼我的表字安石?” 闻言刘姝眼睫俱是微挑,望着他的眼神没有明显不悦,但也没觉得这样合适。 将一切看在眼里,谢安开口又道:“我听闻女郎一家在宜城很有名望,我住在此处,是不想在驿馆用安石之名暴露身份。但已经住在此处,女郎若是还以公子称呼,难免会引人好奇,什么人值得女郎如此重视。女郎直呼我名,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