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父亲做什么吗,啊,竟然是有的。提亲。 除了提亲必须由他这父亲出面,剩下的谢安自己就能搞定了。 谢裒摸几把胡子,望着明明跪在膝前,气势却高他一头的儿子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步省了就省了,这家里没人管得了你。但是你连人家生辰八字都没弄到,合算都没合算,就连婚期都定了这许多?万一八字合婚不吉利呢?” 谢安微微笑着答:“我今天就去问她的八字。但是父亲,八字婚姻合算只是仪式,结果好与坏,对儿子而言都不代表任何事情。儿子不信命由天定,只信事在人为。我瞧着下月那个婚期刚刚好,婚服一个月怎么赶都赶出来了,春末夏初,气候宜人,再迟就夜长梦多了。” 手上是儿子自己定的典仪,计划也都坦然告知,居然没人有异议,倒是个个面上都很好奇,那女郎是什么来历。 谢裒望着一家人,握着纸张的手抖了抖,许久才说:“那就这么办吧。” 生怕他反悔似的,谢安立刻叩谢道:“多谢父亲。” 接着赶趟似的,从地上站起,转身就要走。 谢裒瞅着三儿子无奈道:“大清早的,你要去哪,怎的比家里要上朝的都赶。” 谢安止步半途,温和道:“去跟那边提前说一说。” “……”为父的无语片刻,揣着仪程的手微微颤抖,“合着,人家都不清楚你要提亲,你自个儿就把婚礼日子都看过了?” 眼看父亲答应在先,当儿子的竟是装都不装了。 人就站在门口,当着全家的面粲然一笑,笑却喝了药似的,面上百味陈杂:“父亲,也别怪我心急:如果不是她,此生我不会另娶;如果她不嫁,那我去找个名山修仙论道,了却此生罢。 “安石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话说完,人就风似的飘了,丢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另一头,清晨刘府,门庭若市。 也许是修禊头筹的名号真就那么有用,自打门被敲响,往里送东西的就没停过。寒门送拜贴,名门就送特产,堆在院中,竟是顾不上分择开。等刘惔与母亲任筱将礼单与礼物一一对应,记下人情,又一声敲门,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竟看到彼此眼中的崩溃。 刘惔揉着额头道:“我去……” 母亲任筱点点头,竟顾不上往后院回避,直接躲在一根柱子后擦汗了。 刘惔整理过衣冠,也做好心理准备,才徐徐将大门打开。 好在,这回终于不是来路不明的人,而是一日前就见过的翩翩公子,性情温雅的谢安。 可气还没来得及松,想起这人对妹妹有意,警惕心竟是更高了。 刘惔呼出一口气,将这人与家里人情往来都列了开,才缓缓拱手礼道:“安石。” 谢安也是拱手回礼,温言道:“真长兄。” 见谢安视线一眼就越过他,望到院子里的一众礼物,刘惔苦笑着侧开身子些许,将眼前纷扰摊了开来:“昨日回来还无事发生,今日一早竟是堆了这多礼物。还没收拾,让安石见笑了。” 谢安微笑道:“修禊文会的头筹,正是如此令人瞩目。一来,真长兄在建康城并无世族依附,各家都少不了拉拢之意,二来,建康城中待嫁女子不少,也有人在观望乘龙快婿。等到入了朝,成了家,这种人情往来只多不少,往后恐怕很难清静,早早适应也是好事。” 刘惔低笑一声:“确实,谁会在乎阶下囚,这番倒是一举成名了。” 看着门口二人竟要讨论要务,任筱想悄悄回去后院,没想到被人叫住。 “任夫人,请留步。” 刘惔回头望望母亲,才想起眼前的男人也许是有要事登门:“安石今日到访,是……” 谢安垂首笑笑,没说一个字。 刘惔见状立刻关上府门,向人扬手:“请上座。” 等到刘惔与母亲俱坐在堂中,沾了椅子的谢安又站起身子,向二人深深一礼。 “安石斗胆,向任夫人、真长兄请求,将姝娘嫁予我,做我的正妻。 “安石以身家性命担保,此生只她一人,不另立侧室妾室,毋论填房。只求二人执手白头偕老,终身不弃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