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是亮的,阳光落在他眼中,和每一个日常都无无别,但有一个瞬间,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他遇到偷袭的可能,他随即听到一串笑,再来是房门关上的声响。
走来的裹在睡袍里的女人,她手里推着辆餐车,一次性拿起三颗樱桃咬下,完全走过转角,她才抬眼,晃了手里的三根樱桃杆,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早,早上好。”她匆忙咀嚼,声音含糊不清。
他没有作声,面上镇定,大脑早已转了起来。
他竟一觉睡到天亮,从米发生过的事,是被下了药?
不,身体还是自己的,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能马上进去工作状态。
“你吃什么?”女人把车推到床边,完全没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我要了双人套餐,那边一直想看是谁在房间里,你可要藏好了。”
她看着食物,像是在看充满生命的东西,岩浆里都是光亮。他坐在床边,看着她,观察她,然后发现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出于震惊,他一时想不起来是忘记交换,还是根本没问。
在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和女人呆在这艘游轮上,等待它回到东方。每晚,两人都睡在同一个房间的同一张床上,却没发生身体上的关系。
这是自决定离开禅院的那个夜晚,他头一遭感到自由。尔后,他才明白,用另一个词形容更合适,那就是:幸福。
有时会觉得,或许在另一个时空里,她和他中的一个人已经死去,留下另一个活在世上。
他曾将她推下海岸,也同她一起跃下,如果有选择的话,在她死去的时候,他也能跟去就好了,这便是在那时定下的——
“先生,请问你选好要哪个口味了吗?”戴着灰色动物耳朵帽子的服务人员问。
甚尔站在可丽饼的摊位前,本来是假装在排队,一不小心就到了最前。不远处,花火走了回来,收起了电话。
甚尔本没发现,自己总是下意识地盯着她看,被她提醒后才意识到,他的目光总是不知不觉地落在她身上,和盯着目标一样,却是不同的感觉。
花火却不喜欢他这样做,因此甚尔收回视线,点了一下菜单上的条目。
“呜哇,好多樱桃,”花火走来,从他手中接过可丽饼,“谢谢。”她说着又笑出来,甚尔扬起眉头,她已将可丽饼放在他脸庞:“正好是你半张脸大。”
“原来我有那么美味。”甚尔勾唇,压低了些眉头:“发生什么了?”
花火完全习惯了,还是大白天,又在外面,她克制住表情,正经接道:“不是任务的事,是会计师。”
甚尔暗自松了口气。
“说做好了账让我记得看。”花火吞下一大口甜食,又将它递到甚尔嘴旁:“不是很甜,你也会喜欢。”
高大健壮的男人独自来买可丽饼,还只买一个,本就少见,以为他不会吃下妻子递去的食物,谁知他没有扭头撇开,而是直接咬了一口,咬得很大、很深,一口气吞下去后,他还舔了舔嘴角的奶油。
不知怎么,看得可丽饼店的店员心跳加速。
“惠和津美纪呢?”妻子问。
“不就在那里,还在玩儿童滑梯。”丈夫说。
然后,店员看到夫妻两人双双望着远处,眨眼间一齐跑了过去。
惠和津美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