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丹凤眼望着她,引着她去想,与她道:“柳玉娇需要立刻成婚,用以遮盖一些事情,你说,是什么事情?”
女子的事情,其实就那么几件,虞望枝想着今日她偷看到的那些东西,缩在被子里,用棉被盖着下半张脸,声音闷闷的说道:“她...不是处子了,她不洁,她骗林鹤吟。”
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好人家嫁,偏偏要找林鹤吟来嫁了——林大夫人的一封信根本没有林大夫人想象之中的那么有用,人家柳府将女儿嫁过来,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林大夫人过去的情谊,只是因为柳玉娇必须马上要嫁人,而林大夫人恰好求娶了而已。
柳玉娇在京城的事情,远在漠北二十四峰下的林家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还小心翼翼的供着柳玉娇呢!
而柳玉娇嫁过来,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林鹤吟骗她,她也骗林鹤吟。
“不止这些。”廖映山垂眸道:“如果只是不洁,那她只需要在新婚夜动手就行,新郎官醉了,她把早就备下来的血一洒,也是一样的,她为何非要提前来做?”
虞望枝心里其实都有猜测,但是她觉得羞,当着廖映山的面,她有些说不出口。
柳玉娇不说,廖映山也不急,他捏着虞望枝的足腕把玩。
半晌后,虞望枝才把脸从棉被间探出来,她把她的小脑袋瓜躺靠在软枕上,墨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垂散下来,裹着她瓷白的脸,粉嫩嫩的唇瓣一抿,透着润润的光,道:“她...不止不洁,应该还怀有身孕了,她不想打掉,想生下来,冤到林鹤吟的头上。”
叫林鹤吟养别人的孩子,还蒙在鼓里,让林鹤吟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婚期还有两个月,这太晚了。”虞望枝在被子里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把被那土匪摁舒服了的脚踝收回来,裹着被子,像是只白绒绒的山间小熊崽崽一样。
大概是因为觉得她自己在说什么秘密,所以她说的极为小声,说一句,小脑袋便点一下,似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测一般,说道:“她再等两个月,肚子都大了,藏不住了,所以需要提前睡一下,正好借我的手,顺理成章的给自己找了条路,还把所有罪责都丢到了我的头上。”
“到时候,她再说自己怀了身子,就算是月份和成婚的时日对不上,林鹤吟和林大夫人也不会多想,甚至还会帮着遮盖。”
虞望枝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委屈极了。
她事情是弄明白了,但更难过、更生气,一股火憋在心里头,叫她喘不上气来,想把那两个人都给撕碎了!
这林府里面的人,各自都打着各自的算盘,只有她,被这个人算计来,又被那个人算计去,没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成个人来瞧。
“只是我想不通柳玉娇到底为什么。”虞望枝揪着被子,拧着细细的远山黛眉,问那土匪道:“柳玉娇既然都要嫁给林鹤吟了,干嘛还费劲怀着别人的孩儿呢?”
“她不是为了嫁给林鹤吟,才隐瞒那孩子,而是为了给那孩子找个出路,才嫁给林鹤吟。”廖映山道:“从最开始,她嫁过来,就是为了那孩子,如果她不嫁出去,她要留在他们柳府上,按着柳府的清规,定是要将那孩儿打了的,所以她要自己出来,找一条出路。”
这一个人,婚前坏了清白不说,还硬要怀着孩子嫁给别人,而另一个人,也是图对方的势力,隐瞒下了自己已经有未婚妻的事情,林鹤吟和柳玉娇这俩人,菩萨模样蛇蝎心肠,甜嘴黑手,坏的冒绿油,还真是般配!
偏生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如何报复他们俩!
虞望枝在被窝间狠狠地踢了两脚被褥,将被褥都踢得高飞起来,卷进来些许凉寒气,气急败坏的问那一旁还坐在板凳上的土匪,道:“你之前答应帮我的,你说,你怎么帮我?”
“之前答应你的,已经帮过了。”那土匪抬起脸来,他的发鬓凌乱,胡茬也生出来了些,更衬得轮廓冷硬,模样凶悍,眼眸向上一抬,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桀骜。
烛火将他的面容分成光暗两部分,在光与暗的剪影中,虞望枝瞧见他浅粉色的舌尖一探,舔过暗粉色的唇,像是将猎物逼到了死角,胜券在握的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猎物,迫不及待的想要饱餐一顿,长而薄的舌舔过尖锐的獠牙,危险又野性。
那土匪在算计这些的时候尤其仔细,悠哉悠哉的给虞望枝划地盘,你一块,我一块,你一块,我一块,我一块,我一块,我一块,我——
他遥遥的点了点虞望枝的左心口,道:“你想知道柳玉娇为什么害你,我带你去看了。”
这一块就是我的了。
他又隔着被褥,拍了拍虞望枝蜷在一起的纤细小腿,道:“你想知道柳玉娇以前的消息,我也告诉你了。”
这一块也是我的了。
“你若还想报复林鹤吟和柳玉娇,准备再拿什么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