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如何称赞,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感激你!”
“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来评判,我怎么做人也不用你来评价。”面对南湘的指责,君染并未觉得委屈,只是觉得有些可悲。“你不妨好好想之后该如何吧。”
“如何?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想如何就能如何吗?”南湘望着君染,“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真心为我们这些人着想,说到底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你不就是想通过我们展现你的仁慈吗?现在你达到目的了,你满意了吧?”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大善人。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以及我该做的事,我问心无愧。”君染不求他人体谅和理解,“而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南湘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说说吧,为何围殴司正?”
“我也不妨直说。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那老东西死活不肯放我走,我就教训了她一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君染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南湘,随即缓缓开口:“诸殴制使、本属府主、刺史、县令及吏卒,殴本部五品以上官长,徒三年;伤者,流二千里;折伤者,绞。若殴六品以下官长,各减三等;詈者,各减殴罪三等。”
“凤后息怒!南湘,南湘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为之——!”白寂听君染说出殴打朝廷命官的惩处,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教管所司正是从七品的官职,打骂朝廷命官,徙一年,杖九十。这样的惩罚,简直生不如死。
“你少在在危言耸听,要杀便杀,南湘不畏死,更不惧死。”
君染并没有被南湘这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所打动,诘问道:“就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能重新回归社会?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你不想自由自在的活着?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珍惜你的前途吗?”
“前途?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一脚踏进这教坊司,清白都没了,还在意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你还是省省吧,真以为办个什么教管所,冠冕堂皇地说几句仁义话,每天教我们怎么应付人,怎么应付事,就能改变什么吗?!”
“你又算什么呢?你命好,从小不愁吃不愁穿,要什么就有什么,随便嫁个人就是皇亲国戚……你又怎么会了解我们的苦楚?你又怎么敢随意决定我们的命运?!”
“难道你真以为,我们脱离教坊就一定会比现在过的更好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出身会被人瞧不起?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南湘抬头,他满脸泪光:“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们,我们现在无处可去,无以为生,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这不是你们的错,这也不是我造成的。”错的是吃人的封建社会,是阶级剥削和压迫。“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你们开始新的生活。”
“你们现在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离开。教管所只是想教你们一技之长,以此为生,不再以色侍人,不再低三下四,奴颜婢膝。”
南湘哽咽起来,“你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我们不会相信你,这是不可能的。你做不到,我们也做不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君染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圈,“你们当中,有人会洗手作羹汤,有人会织布裁衣刺绣,有人会做胭脂水粉……难道这些手艺不能养活自己吗?你们并不比任何人差,为什么不肯试试呢?”
“自明日起,我会安排医正一一为你们验身治病,直至痊愈。”
君染看着南湘,“这个世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如果你暂时改变不了这世道,你可以先改变自己。也许等自己变得足够优秀,你就可以改变这个世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