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郡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燕池,那你说,怎么处置他?”
顾燕池抬起脸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他既是杀人凶手,那杀人偿命,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按律法处置即是。”
这话说的,太过于斩钉截铁了。
他说出口之后意识到不妥,还想再说什么,不想顾九奚已是先打断了他:“你院里的人,我说是你亲爹你就认了?不管什么身份他都得死,他死了才行,是这个意思吗?”
顾燕池:“我……”
顾九奚:“既然把人送上门了,说明邢狱堂可以不过问他的死活了,要不看在是你亲爹的份上,留他一命,他自己都招认了,早就跟你相认了,你不是说,想要带着他回老家吗~”
顾燕池急急站起身来,冲到老郡王身边来才又重新跪下,他几乎是抱着她的腿的,已是泣不成声:“我怎么知道他什么身份,我根本没信过他……也并非是贪恋郡王府的荣华富贵不肯离开,就是舍不得祖母,我从小是祖母养大,我只有祖母一个亲人,我爹娘就是先家主主君,我不认别人……祖母……”
顾九奚正是兴起:“好一个不贪恋荣华富贵,还把我爹娘当成你爹娘,那害我失散十几年的罪魁祸首出现在你院子里跟你相认,你怎没为我爹娘报仇呢?”
顾燕池声声大哭起来,他越说越错,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就是哭,哭到最后直直仰倒竟是哭昏了去。
老郡王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老管事在旁劝慰着:“先把人扶下去再说吧,小公子受不住。”
她这才摆手,让人先将顾燕池抬走。
等人走了,老郡王拄着拐站了起来,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陈卫面前,低着眼看他:“我儿给你那些银钱,你贪心不足,竟然还换了孩子,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疯女人弄不清楚才抱错的,现在看来,你真是会为你儿子打算啊!”
陈卫此时,已是万念俱灰。
亲生儿子根本不愿保他,甚至不愿意认他,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完好的骨头了,只剩最后的这口气,想死也死不了,痛得就是想昏过去都不能。
他双眼浑浊,不知道怎么的,竟自行流了泪。
一开始,妻主生下儿子,他抱着孩子时,是很高兴的。
后来小郡王早产产子,给了他很多银钱的,他不知道怎么就起了歹心,从前就是做杀猪郎的时候,也没坑害过别人,如今闹了这样的下场,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老郡王想起女儿,已是热泪盈眶:“你怎敢,你怎敢啊!”
陈卫闭上了眼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燕池不知道的,他真不知道,希望……你们善待燕池,我自行去地府为小郡王赔罪。”
老郡王却只是冷笑出声:“自行?你想多了。”
说着,她在老管事的搀扶下,往出走了:“找几个稳妥的人去办,五马分尸。”
老管事答应了,又问:“那小公子呢?怎么处置?”
老郡王知道还有旁人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只是瞥了老管事一眼,并未决断。
顾九奚负着手,就跟在她身后。
走到院中了,老太太才回头看他。
此时此刻,她好像才第一次这么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孙儿:“九郎,记住你的目的,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郡王府留不得你,你就还像往常那样待我,莫让别人察觉了。”
顾九奚恭恭敬敬地躬身应下。
陈卫就是老郡王送到他手里的,郡王府有老郡王坐镇,任何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更何况一个总想往小公子院里去形迹可疑的男人。
从郡王府出来,顾九奚恹恹的上了马车。
虽然陈卫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是他还是生出了些别样的情绪来,这样的情绪冲淡了昨夜的温情,一下就想起了夜市上的那个狐狸面具。
李缙此人,敌意太过明显了。
其实舜华说的对,借刀杀人更扎心一点,顾九奚想通此处,拍了下小石头,坐直了身体。
“去大理寺门前候着,今个我要请盛小公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