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日暖阳，微风和煦。

姚舜华才刚下了马车，顾九奚就到了跟前。

他身上穿着官服，却是一副闲逛模样，舜华左右看看没瞧见石头，不由得四下张望了下：“刚听见小石头说话了，他人呢？”

顾九奚抬手往人最多的地方指了下，这就要上车，只不过，想绕过舜华，他往东一步，舜华也往东错一步，他往西，她也仍旧往西。

舜华不愿二人相见，伤了谁都够让人头疼的：“九郎，今日就不要坐车了，我同你一起走走？”

她这般反常，还能因为什么，少年的目光立即看向了车帘：“谁在车上？”

舜华不知怎样作答，如果知道她和盛家还有往来，那她和盛焕回府之后，都会很难面对家人，她刚想强行把人拉走，不想车帘一动，盛焕翩然下了马车。

他就站在她身后，此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的倨傲之色：“侍郎大人有礼了，我今日来，是为了向姚司长讨要一个旧物。”

只是要一个东西，为何要遮遮掩掩，顾九奚看着他二人的神色，也猜到了一二，男人之间的敌意无非就是那点事，他也不恼，反而笑吟吟地看着盛焕。

“呃……先让我想想，你是谁家公子来着，舜华欠了你什么旧物，我让她还给你。”

这一开口，立场分明。

盛焕处于下风，心中恼怒，勉强才维持住脸上的神色：“好，那就请侍郎大人将身上那块红粉玉，还给我罢，这块红粉玉就是我的旧物。”

舜华回眸：“盛公子还是先回府吧，你想要拿回这块玉给你就是，回头我让人将这块玉给你送去。”

盛焕想要的，何止是一块玉，见她这般轻易对待，更是心情复杂：“不，现在就给我。”

红粉玉做成那日，正是凤起在盛府大闹的那天，也就是那天，舜华是将这块玉送给了盛焕，只不过三日之后，随着俩家决裂，他命人将玉送了回来。

这块红粉玉一直是她带着的，当时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物件，唯有此玉，当时亲手打磨，真是当做订婚的信物来做的，当时没多想，所以才送了顾九奚。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她的错。

舜华站在二人当中，很是头疼，她甚至是有些愧疚地看着顾九奚，想让他舍了这块玉了事。

“九郎……”

凡事都讲一个理字，可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正是左右为难，顾九奚已然先动了，他指尖一勾一挑，那块漂亮的红粉玉带着绯红的玉穗啪嗒一下落入了他的掌心里。

是她太低估了顾九奚，他神色不变，反而有些看戏的兴致：“舜华君亲手打磨的玉，怎么就成了你的玉？”

盛焕目光灼灼，也才注意到那块红粉玉上面还挂了好看的穗，一眼就能认出是舜华做的：“实不相瞒，此玉乃是三年前舜华赠予我的信物。”

他既不说前因也不说后果，光挑着不明不白的话说，顾九奚也不问，只是扬声道：“哦，赠予你，就是你的了？那现在赠予我了，就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给你？”

他一身官服，原先还笑着，到最后才冷了颜面。

盛焕脸色已变：“你！这是别人的玉，别人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

顾九奚：“你说的是这块玉，还是这个人？”

盛焕：“你说呢？如果不是因为……因为有难言之隐，我们早就成亲了……”

顾九奚：“那我要谢你的不嫁之恩了~”

是了，舜华差点忘了，顾九奚的毒舌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轻易吃亏。巷前人流涌动，前门街上不知是因为什么站了好多人，她不愿久留，这就来拉九郎的衣袖。

“别在街上吵，很不体面。”

她待人这般亲密，盛焕自然更怒，他的神色都在少年眼里，顾九奚扬起了眉眼来，正是一击即中：“还有，我们已经成婚了，这块玉连同这个人，谁也别惦记了。”

少年提着玉穗，还对他晃了晃。

“胡说八道！”

盛焕再没忍住，劈手来夺，俩人中间隔着舜华，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张开一臂拦住了盛焕，可她拦着这个，那个又在一旁冷笑。

“怎么？你还想动手？”

“动手怎样！”

“动手也不能在这里，你选个地方吧，我奉陪就是。”

“好！”

舜华是真拦不住了，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要打，她也是恼了，哪个也没理会径直上了马车：“车夫，回府！”

车夫可不敢看主子的热闹，立即挥起了马鞭，马车渐渐驶离，谁也没有跟上来，她乐得清净，揉着额头头疼不已。

不多一会儿，人群疏散，马车直接奔了姚府，舜华下车，这才发现自家院子里摆放了很多很多的大木箱，这一幕何等的熟悉，是在外赶商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