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莉莉丝”的角色,也无法再如一个小女孩般同“母亲”那样亲近。
木门上的纹路看久了仿佛一道道盘旋的旋涡,余沥沥正站在那旋涡中央,如同迷失方向的旅人找不到前行的道路。
但最后她还是推开了那道木门,走到欧米妮拉夫人的面前。
“关门了吗?”
“关了”
欧米妮拉夫人瞟了一眼桌边的另一把木椅,示意女孩坐下。
“我怎么不记得你跟希尔拉关系这么好?”
女孩拉开椅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用同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回话。
“我突然觉得她人还不错”
她的声音落在地板上,仿佛一颗玻璃珠弹起一道道弧线又滚落到角落里。
“是吗?”
桌上泡好的红茶有些凉了,欧米妮拉端起白瓷杯,器物的凉意从指尖流进胃里,手腕止不住的颤抖差点暴露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随着茶杯落在瓷盘上的清响,对话结束了。
繁重的裙摆如同一道道洁白的浪花拂过空气,欧米妮拉夫人没有管椅子旁的拐杖,起身大步走向客厅里的橱柜,像是在找些什么。
余沥沥看着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的警戒值瞬间拉到最高,她依旧保持着轻松的姿势,眼睛却快速地环视了一圈厨房。
半开式的厨房面积不大,桌面与橱柜里堆满了杂物与餐具,在面粉和酵母的袋子旁边,一把黄油刀正静静地躺在餐布上。
等欧米妮拉夫人提着老旧的煤油灯回到餐桌前,余沥沥将冰凉的黄油刀塞进了裤兜里,她面不改色地向“母亲”露出一个微笑。
欧米妮拉夫人也回应一个微笑,笑得甚至比余沥沥更得体、更优雅,雾红的灯光将她本就漂亮的五官放大了些。
“莉莉丝”
一股柔情缠绕在夫人舌尖,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上扬。
“跟我来”
说完便不顾女孩的反应,轻轻地上前牵起她的手。
余沥沥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不知所措,她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大手,纤细又不失力量,一道微微凸起的刀疤贯横掌心,那难言的痒意从皮肤的触碰中钻进沥沥的脚底。
玻璃瓶中的火焰随着夫人的步伐轻轻摇晃,沥沥只好跟着她穿过斜屋的走廊,来到了储藏室门前。
一连串的金属钥匙碰撞发出声响,欧米妮拉夫人将左手的煤油灯递给余沥沥,随后再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选出一把铜色的叶片锁打开了房门。
像冬天里发潮的墙纸,一股难言的霉味从门内飘出。沥沥皱了皱鼻子,感觉自己好像还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息。
但看着欧米妮拉夫人习以为常的模样,她也只好将其归为西方某种独特的奶酪。
她们继续前行,这个储藏室很大,堆积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杂物、暗红色花纹的盒子、以及角落上用黑布包裹的一面镜子。
从穿越以来这个世界就处处透着古怪,在沥沥看到欧米妮拉夫人的藏物时又达到了顶峰,她不明白夫人大半夜要带她这个“女儿”去哪里。
不会看出我是个冒牌货,要把我杀了吧?
就在沥沥胡思乱想之际,走在前面的欧米妮拉夫人已经停下了,她松开女孩的手拿回了煤油灯,一步一步走到东墙的油画前。
女孩好奇地顺着夫人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副仿造的《圣马可的奇迹》,纷乱的人群将奴隶与刽子手围在中央,从天而降的圣马可倒挂着身体,手臂与地面垂直,像是在指向...
欧米妮拉夫人取下油画,一道暗门从地面浮现。
那是一个地下室。
余沥沥咽了口唾沫,即使脑海中已预设过各种情景,但她依旧被眼前的这一模所震撼。
看到眼前这个神秘的地下室,女孩忍不住紧张起来,她砰砰跳动的心脏随着锁芯“咔嚓”一声,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但看着面前欧米妮拉夫人诡异的微笑,两只脚仿佛深陷泥沼里不敢动弹。
因为她闻到了地下室门打开时从里面飘上来的臭味,与那些寻常的臭味不同,它比任何腐烂的恶臭还要来得猛烈,仿佛人类的皮肤一旦沾染上就会开始溃烂流脓,只能跪在地上痛苦嚎叫。
欧米妮拉夫人依旧神情自若地将那滚筒般的长锁收好,拿着手里的煤油灯不紧不慢地走了下去。
似乎根本不在意余沥沥有什么反应。
随着光亮一点一点没入地下,储藏室又重新被席卷而来的黑暗所填满,女孩想起夫人走之前那笃定的眼神,摸了摸裤兜里的小刀只好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