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针,右一针。上一针,下一针。正一针,歪一针,多打结一针,斜里掏一针。
从清晨到近午,眼看着宅院里的日影缩得越来越短,邹黎终于鼓捣出一个勉强能看的针织杯垫。
很不错很不错,邹黎看着杯垫上白底红草莓的图案连连点头。
除了草莓们有胖有瘦,顶在果肉上的绿梗有长又短,这做背景的白底还是……还是很干净的嘛!
2023发出一声不厚道的嘲笑。
“宿主,”系统的安慰并没多少诚意,“不是泼你冷水,这也太难了,要不我们换条创收路子——”
几步外,哑郎带着一股饭菜的香味走来。
低眉顺眼地给邹黎摆饭设菜递筷子,哑郎的动作在看到邹黎奋战一晌午的成品后停住。
去去去,在脑子里和2023互怼几个回合,邹黎端坐着想瞧瞧哑郎的评价。 “我新做的。怎么样?”
小心翼翼地擦净双手,哑郎用眼神询问邹黎,他是否能把这个圆形的绣品拿到手上。
“尽管拿去看。”
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分析着哑郎郑重其事的表情,邹小娘子心下膨胀。
嘿嘿,她静待挨夸,哑郎是不是也没想到?她邹黎的手艺不错吧。
目睹全场细节,2023表示,它对宿主的厚脸皮嗤之以鼻。
“你把宁归情弄得都没法说话了!”
2023嘁嘁,“十二个草莓没一个织得和教程上的相似,挂在买家秀上卖家都得连夜退款只求让你删评。”
宁归情是邹黎给哑郎新取的名字。
普通人家的郎君常常有姓无名,邹黎更是费了颇大的力气才得知,哑郎在家常被唤作音儿。
“给你起个新名字好不好?”
总不好成日哑郎哑郎地叫,邹黎觉得这和戳人痛处没什么两样。
然而音儿这个小名又显得太过亲昵,正直的邹娘子想着,最好还是把亲密称呼的权力留给他未来的妻主。
那……取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呢?
邹黎望向天边的浮岚。
浩荡归情不可降*。
纵是离别亦要坦然从容,你我皆知,即使不能再度挽臂长游,过去的美好时光仍旧存留心中。
不囿于聚散之苦,不困于生死之悲,宁娘子大约也是如此期盼着她的孩子。
归情。
哑郎喜欢这个名字。
邹小娘子没有强令他跟随主家的姓氏,哑郎的良籍也依然安稳攥在他的手里。
他甚至还拥有了一个名字。
归情,归情,哑郎默默念到。
这样古雅的字眼,仿佛他也和那些养在世家大族里的金贵郎君一样。
哑郎昨夜还在为服侍被拒而忐忑难安,然而今天早上他便收到这样一份厚礼。
煮饭、洗衣、清扫院子……这些都是他再本分不过的活计。
归情决心为邹小娘子好好做些什么。
一炷香之后。
邹黎盯着小几上的三只杯垫目瞪口呆。
“2023!2023!”邹黎的脑电波都带着别样的震撼,“我看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是吗?这是魔法吧?这是魔法吧?!”
怎么会有人真能弄出和示意图上一模一样的成品啊?!邹黎的眼睛高速眨动,三十六个大小相同草莓,三十六个长短粗细都刚刚好的绿梗!
天呐,天呐!!!
第一次被娘亲之外的人表达喜爱,不敢看邹小娘子惊喜钦佩的神情,哑郎羞涩地把头埋下。只是织些小玩意儿罢了,一手针绣本领更是郎君们都要掌握的。
邹黎却不许哑郎妄自菲薄。
“我们宁小郎君就是很厉害啊,”她抽出系统提供的另外几张针织示意图,“可不可以教教我这些怎么做?等下拿去绣行问问掌柜,要是顺利,我们以后就又有一门固定进项了。”
到时候天天给宁小郎君买肉吃。
邹黎笑道。
也许是前世在工作中顺嘴秃噜过太多类似的保证,邹黎到了桓燕王朝也仍在熟练地画饼。
哑郎的面皮烫烫地漫上羞红。
邹娘子又在打趣他。
从罗汉床的小几上取下钩针和毛线,哑郎循规守礼地斜坐在圆凳上。熟练地起针勾线,宁归情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做邹娘子见过的、最心灵手巧的郎君。
啊……这心灵手巧的郎君脸红得像是初夏的甜桃。怎么是、怎么是成亲后的郎君才能戴的……耳朵也热热地泛痒,哑郎咬唇。
“不愧是你,”邹黎在脑子里大赞2023,“伊丽莎白圈都能被你二改成这么可爱的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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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绣样倒是新奇。”
系统出品的图样加上宁归情的手工,邹黎的针织脖套刚一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