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小鱼儿——既是鱼,自然就该是喜欢水的。
时间在这般的目光相握中好像停住了脚步,完全被泡在了温柔的水中,直到钟原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知予,你记得的,是不是?我们的爱,我们的承诺,我们的一切,是不是?”
她当然记得,否则,何必绕了大半个地球也要回到他身边来。
钟原接过余知予手中的水瓶,又拉过她的手托在自己掌心;瓶底一仰,瓶里的水便“哗啦啦”地涌入她的掌心。
他的动作浑然一体的连贯,连贯到余知予根本都来不及疑惑。
水尽之时,一枚晶莹的戒指也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阳光透过手心的那汪清水折射到戒指上,那颗钻石便更加夺目地闪耀开来,劈入心间的璀璨光芒直照进她心底。
“如果面前的这片海没变,我也没变,能不能请你嫁给我?”他额间的头发被海风微微吹乱,目光却柔和深情,婉转着充满期待。
无法想象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肉麻兮兮地说出这样的情话是何种场面。
余知予近乎癫狂的幸福感被压制在看似平和的外表下,只是从心地点着头;直到那没温润的戒指滑过左手无名指光滑的关节,整个人也被钟原拢进怀里才回过神来。
如果幸福也需要着色,那么此刻它一定是蓝色的,恰如眼前的这片海一样;越深处的海水越不容易被搅出波浪,对感情而言,也是如此。
几日后。
桌上的邀请函到钟原手里已经有几日了。信封上的收信地址写的是冯域的家,也是几经辗转才到了这里。
“芝田乡蒲团村域光希望小学五周年校庆。”
芝田乡,是在地图上都不一定能找到的贫困乡,钟原也是好不容易才在网上查到了大概的位置;域光希望小学,钟原苦笑着,看来自己对冯域的了解究竟还是太少了,连他默默筹建了一所希望小学这样的事情都浑然不知;那么事到如今,他就一定要替冯域继续做这件事了。
手中的烟快要燃尽了,浑灰色的烟雾却根本没机会经过钟原的鼻腔,只是兀自飘散着。
辛呈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得到回应,便自己推门走了进来;见钟原正笔直地站在窗前,长风衣,休闲裤,休闲鞋,一身行装。
“准备出发了吗?”辛呈问道。
钟原闻声转身,“嗯。”他踱回桌前坐下,边抬手把烟蒂捻熄在烟灰缸,“我出去几天,辛苦你了。”他微笑着,极力掩饰着刚刚想到冯域时的失神与感伤。
辛呈释然而笑,作为回应。
与许菱确定关系以来,辛呈与钟原之间也变得融洽了许多;又或许,这样纯粹的友情才更加适合这两个本就不该怒目相对的人吧。
“这是后期的宣传方案,过后你再去找朝晖那边对接一下。”钟原把一叠资料推到辛呈面前。
辛呈伸手接过:“嗯,好。朝晖那边我一会儿过去谈吧,刚刚电话打不通,估计在开会。”
钟原点头。
“那我先去忙了,你路上小心。”
桌上,秘书一早沏的茶已经差不多凉透了,钟原轻轻转了一下杯子才握到杯柄,杯壁上的小鱼也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会心一笑,轻呷一口,拿起邀请函便出了门。
路口等红灯的间隙,钟原才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的小坠子,上面的图案和自己茶杯上的那个一模一样——一条线条简单的小鱼。
这新车到手刚第二天,不必多问,这坠子一定也是出自余知予之手了。他又忽然记起同样画着这样一只小鱼的那个茶杯,自己之前从来不觉得端起来之前轻转一下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取放也都是根据这样的习惯来的吧,自己本就不是那么挑剔的人;可是有知予在身边就不同了,这个步骤,居然一直都是她在做,就只是为了他的方便。
这大概就是她一直盘踞在自己心里无可替代的原因吧——真正地走进对方心里,就是把对方的习惯变成自己的习惯吧。
钟原只觉得一股甜蜜与温情涌上心头,直叫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头间,他又瞥见副驾驶座上静静卧着的那份邀请函:米色精致的卡纸,极方正的印刷字体,大红色的圆形章……
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念头再次出现——跟之前一样,同样只是一闪而过的一道——可是这一次,却被他敏捷地抓住了。
十苓?
十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