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渊朝人都知道,图德是乌尔的儿子里对渊朝态度最强硬的一位,也是最主张打仗的一位。
乌尔本人虽也好战,但手段上这几年仍会维持当前和亲的状态。
但他现在死了,图德当了新首领,打仗的时间很有可能便会提前。
凝霜心里咯噔一下。
那就是说,贺欢会更早去战场了吗?
秦墨脸色凝重起来,起身说了句:“回宫。”
他走到雅室门口,看到凝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知道她是听到了。
“无事。”他突然宽慰了她,“我渊朝也不会坐以待毙。”
凝霜点点头。
贺欢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什么也没有说,仿佛对自己视若无睹。
凝霜心里的羞耻感突然涌了上来,夹杂着一些无奈的委屈。
她走出雅间,直接脱掉那件白色的狐裘,将她放到自己房内的箱子里。
温子修送她出去的时候,留意到她身上的狐裘没有了,却也没有再披新的。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他没有多问,将自己的裘衣脱了下来,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下雪了,别着凉了。”
他小心的替她系好带子,看到的是她心不在焉,有些失落的神情。
他知道她的心思从不在自己身上,却也不在意。帮她系好后,又陪她等着马车。
“子修。”凝霜突然开口轻声问他,“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温子修看着她抬头望雪,姣美的容颜下,是遮掩不住的难过。
“姐姐不会在意子修怎么看,在意的是其他人吧。”他温柔的说。
凝霜回望他一眼,竟不知该怎么回他。
马车停稳后,温子修扶她上去:“姐姐回去好好休息吧,无需操心云梦楼的事情。”
凝霜点点头,准备放下车帘,却又被他轻轻掀开。
“子修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他望着她神色坦然,“姐姐在子修眼里,聪慧、善良、勇敢,配的上世上最好的男人。”
凝霜神色一愣,心口也暖了些,冲他笑了笑:“谢谢。”
温子修放下车帘,看着马车离去,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车痕。
“你配的上世上最好的男人,是我想保护却也得不到的人。”
他望着马车低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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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都人提前以前的玉华公主,也就是如今的乡君许凝霜,印象里便是皇室之耻、失了清白的女人。
年关将至之际,城里关于她的流言又多了起来。
听说天子的妹妹玉容公主,当众评价许凝霜有身狐媚子功夫,惑乱君心。后面又有人说,曾亲眼见到天子来到了云梦楼,与许凝霜私会了很久。
据说云梦楼幕后的东家便是她,但云梦楼从未承认,只说是掌柜的好友。
若许凝霜姿色平凡,众人也便当笑谈过去了。可偏偏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的脸堪称绝色,还有副一等一讨男人喜欢的身段。
一时之间,美貌、失贞、魅惑君心、再加上她令人争议的出身,构成了对许凝霜的所有评价,更有直接点评的,便直言她是妖媚惑主的狐狸精。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是许凝霜勾引天子,而对天子却并未有多少谴责,也不敢有多少谴责。
但部分朝中大臣却不这么认为。
年龄大的老臣们,除了私下里批判下许凝霜外,也生怕天子继续沉迷美色。但因并无实际证据,不便对天子劝诫,只能先当流言看待。
可即使这样,许凝霜之前三番两次出入宫中,放到当下也只是更加证实了她与天子的关系并不一般。
凝霜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
天子的风流韵事素来容易被人当做谈资,只是她难免觉得自己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感觉。
要来云梦楼的是他,对自己有想法的也是他,躲了半天都躲不过,最后承受议论的却是自己。
她也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谁叫自己生的好看,活该被人传呗。
她知道这些流言传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只能劝自己没心没肺一点,继续吃吃喝喝。反正旁人议论也都是在背后,还没碰到敢在自己跟前谈论的,除了秦婉那个傲气的公主。
她竭力让自己看开点,努力吃好喝好,可一想起贺欢当时在场,整个人不管当时在享乐什么,情绪都会瞬间低落下来。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贺欢。
也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不想见她了。
凝霜坐在云梦楼自己的房间里,喝着酒酿,想着贺欢那天冷漠的神情,还是有些难受。
在他眼里,他的表妹或许已经坐实了妖媚惑主的名号,跟她再有瓜葛都是给自己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