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清早,晏知亭便带着萧夫琅离开了。临行前裴珞宣赠与了萧夫琅不少燃香,他一一收下了。
这些细节晏知亭都看在眼里,只觉阿珞对这个人未免太好了些。转瞬又将此念头扼杀与脑中。
他的阿珞是这个世上最善良之人,她救回来的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他。
时将入夏季,绿树浓荫,日头渐成毒辣之势。
萧夫琅在晏知亭身后走着,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走的极慢。
他身上带着匕首,只一下便可要了这人的性命。
但……
四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离下山仍旧是遥遥无期。
此前晏知亭好意过来搀扶他,被萧夫琅婉拒,他道自己不喜与生人接触,这怪病自小而来,会起疹子的。晏知亭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他感觉萧夫琅总有意无意慢他两步,不肯与他并肩而行,非要让他走在前面才可。
“萧兄弟,我们再这样走下去只怕是日落时分都下不了山,不如这样,我背你走吧?”
晏知亭回头看时萧夫琅离他有了十丈远,就这树荫已然坐在了一块巨石上小憩,旁边的溪水潺潺而下,再是惬意不过了。
“晏兄,声音大点,听不见。”萧夫琅掏掏耳朵,向远处道。
走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停歇,也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晏知亭这样想着,用衣袖拂去了他额上冒出来的汗滴,快步往萧夫琅这边走去。
反观乘凉的这人,脸上丝毫不见赶路人的艰辛。
“萧兄弟,我听阿珞说过你的病,此番倒是我对不住你了,让你带着病还要同我一道家去。”晏知亭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他垂着头,心里确实是过意不去。
他竟会同一位病人争风吃醋……
“不如这样吧,我背你回去,也省的你劳累。”
萧夫琅细细地打量着他,面上显得肃穆,刹那后他笑出了声,倒叫晏知亭吃了一惊。
他随手扯下了手边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拿在手心里把玩,淡淡道:“晏兄弟还真是关心我,在下可受不起啊。”
“你的病……我和阿珞会替你想办法的。”晏知亭承诺道。
“请这天下最有名的名医么?还是算了吧……不过晏兄弟知道这病的根源在哪吗?”那花在他手中逐渐凋零,淡粉的汁液附着在他手上——脏死了。
萧夫琅叹了口气气,又道:“身上这病治不好了,但是心病……我不会放由他不管的。”
“愿闻其详。”晏知亭道。
“一位女子,我爱她良久,亦失去良久。”
说到此处,萧夫琅阖上了双眼,嗓音中悲恸之心让人扼腕叹息。
晏知亭不善安慰人的话术,只能轻抚着他的肩头,以表叹惋。
“所以,等我再见到她,我一定不会放手,你说是不是啊,晏兄。”萧夫琅直视着他的眼睛,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人心尖。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手。”晏知亭接话道。
起风了,溪边湿气重,风一吹让人心境也平了不少。
两人一时无话,萧夫琅起身去溪边清洗了手心,而晏知亭则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真是一位可怜人……所以他究竟为何要吃醋?
他揪着眉心,一时无比地唾弃自己。忽而想到阿珞说过萧夫琅志在朝野,便暗下决心,定要成全了他这个心愿。
“晏兄弟,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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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才送走了他二人,裴珞宣赶忙的去给她娘亲锤肩揉腿了。
“娘亲,舒服吗?”裴珞宣一双玉手用力按压着裴夫人的肩周处,力道刚刚好。裴夫人享受般似的闭了眼睛,靠在桌子上小憩。
屋子里明晃晃的,裴珞宣最喜这种亮堂,手上便更使劲了。
“女儿,果然是懂事了。”裴夫人夸奖了她一句。
“嘻嘻,是吧,珞珞长大了也可乖了。”裴珞宣暗戳戳道:“珞珞眼光可好了,看人也不会看错的。”
“你这丫头,难怪你爹不喜那晏知亭。”裴夫人忍不住感叹道:“天天尽在你爹耳边吹风,他哪能受到了。”
裴珞宣瞪大了眼睛,停下手中动作,愤然道:“哪有?我才没在爹面前天天念叨呢?”
“那你就在娘天天念叨了吗?”
“哎呀!”小姑娘家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娘亲和爹爹不一样嘛!”
裴夫人站起身,拉住了裴珞宣的手,引她去妆奁前坐好。
晏知亭与她夫君的赌约,裴夫人是知道的。她知那晏知亭谈吐不凡,有经天伟略之才,只是她就这一个女儿,适逢二八年华,她才舍不得嫁出去。
铜镜中映照这一人脸,花瓣般的粉唇,两颊生肉恰到好处,平添了娇憨之感。小翘鼻点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