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夏油杰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即使是在被击败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挫败感或是惊愕,更多的是一种溺水时被扯出海面的释然;可如今,当他看到他的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熟悉的冷淡面孔上正滴滴答答地往外渗血的时候,他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吓和恐慌。

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受伤——在他过往的记忆里,你似乎一直都是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强悍的实力、悠久的寿命和见地让你显得高深莫测,有时候在他的认知中甚至接近于神明。

“怎么……你看起来很惊讶?”你用拇指拭去眼角的血迹,微微扬眉,扼着他的咽喉平淡地注视着他,“你把自己想得太弱,也把我想得太强了,杰——不过说实话,你确实长进不小,逆转你的咒术废了我不小的劲儿,这点倒是值得表扬。”

夏油杰显然没想到你居然会夸赞他,呆呆仰着头看着你,神情难得看起来有些呆滞。你身后的真希和被传送过来的狗卷和熊猫都有点迷茫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搭话,也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真希犹豫了一下,问你:“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吗?千鸟老师?”

“不,没有,我这边还有点小事需要处理,你们去和忧太同学一起玩儿就好,不用操心大人的事啦。”你笑着向她挥挥手,语气轻快,“待会悟要是回来了就告诉他杰被我带走了,我们应该会晚点回来……让他不用担心,顺便提醒他如果有人员伤亡记得回收尸体带回来。”

说是说不用担心,但是眼前的场景看起来怎么看都不太像没事吧……

毕竟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夏油杰这么被人按在地上打还不太还手的样子可实在不多见,真希之前又在夏油杰手上吃过苦头,难免会有点想看看热闹。也因此,三个年轻的一年级生都没忍住多往这里看了几眼,然后才互相拉扯着一起去找乙骨。

“接下来就该……说说你的事了,杰。”你低头看着他的脸,并没有松开他,“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没有什么好忏悔的,老师。”夏油杰低低笑了一声,由于脖子还被你扼着,嗓音略有些嘶哑,“让我们免除这个无意义的环节吧……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杀了我?还是交给高层处刑?”

“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忏悔。”你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把那张讥诮地笑着的脸拉长揉圆,直到把他揉得一脸茫然,才松开捏着他脸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让你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这么久没见到老师,难道不应该报备一下吗?”

夏油杰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讥诮的反派脸又被你揉乱了,几乎有点无措地看着你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别过头,用极轻的、带着点嘲讽的语气说:“……我也没什么应该报备的,老师——你应该都从悟那里听说了吧?非要我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和你亲口说的当然意义不同,”你拍拍他的额头,让他枕在你膝盖上,就像他少年时期那样,“给你一个撒娇的机会不好吗?杰?”

黑发的青年仰头躺在你柔软的膝盖上,深色的瞳孔中映出你的脸。良久,他闭上眼,冷淡道:“别再把我当做当初的学生了,老师,你离开这么多年,我也已经变成了你不认识的……唔。”

“是吗?”你照着他的脸颊打了一巴掌,面无表情道,“没多大差别吧,揍起来手感都差不多……至于撒娇,不想撒娇就理解成我在逼供吧,快说——顺便赶紧、速度让你的人都撤离,多造成一个伤亡我多抽你一次。”

夏油杰别过脸,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但这种疼痛却让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还清醒地活着的鲜明的感知——就像他在过去的九年多里的生活一片混沌。

“……那还是……让我撒娇吧。”他有些嘶哑地轻笑了一声,像是终于认了输似的低声应答,“……千鸟老师。”

17.

夏油杰的叙述和你在甚尔记录里看到的内容相差无几,细节处也和你的猜测出入不大。你让他亲口叙述也不是为了得知什么新的消息,只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说给别人听罢了。

他有多久没跟别人这样倾诉过什么了?有多久没有这样滔滔不绝地吐露心事、想法……那些他认为不该告诉别人、连当初还是好友的五条悟都难以诉之于口的扭曲念头,却能在今天完全告知于眼前的人——因为他本能地知道,后者是如此温柔、强大、知识广博,会全盘包容他的一切。

“所以我动摇了。”他靠在你的膝盖上,低声吐露出内心的呓语,“诅咒在猴子丑恶的心里滋生……又因此夺走我们的同伴。我们在保护的究竟是什么?那些麻木的、愚蠢的、憎厌着我们的……却偏要我们拼上性命去保护……!”

“所以你为什么要继续保护你不想保护的对象?”你叹了一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割肉饲鹰的佛陀,应该福泽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