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柔听话得要命。
没有故意拿话刺陈寅礼,也没有冷着不给一个笑脸,今儿晚上的方婉柔,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跟陈寅礼记忆中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方家大小姐,自己的青梅竹马一模一样,仿佛从未改变过。
陈寅礼喟叹:“你若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咱们便也不会闹这些别扭。”
方婉柔静静地看着他贴着自己的肚子,眼中的笑意逐渐变谈,语气也幽深起来:“夫君总还记着从前。”
“从前多好,没有阴差阳错,也没有天明弄人,若是顺利的话,你我早就结成佳偶了。”可惜后来方家出事,这才耽误了这么多年。
方婉柔轻轻抬手,搭在他的背上,一遍遍地抚摸着。
可是陈寅礼你有没有想过,经历过这么多的她,怎么可能还跟从前一样呢?从前她是方家嫡出的大小姐,在京城闺秀中也是享誉美名,与陈家门当户对;而今她只是个妾,一身的牵绊,一身的为难。
方婉柔没有将话说透,又问道:“你从前说,若是我生下孩子便休了秦瑶光,这话可还算数?”
方婉柔不是想要置秦瑶光于死地,也并非恨她入骨,可是方婉柔没有办法了,她要往上爬,给自己的父兄挣一条出路,也为了自己的孩子挣一条出路。
跟着一个身为妾室的母亲,是没有出息的。秦瑶光在京城贵夫人的圈子中越是如鱼得水,她跟她的孩子往后的地位便越是尴尬。
唯有秦瑶光从武信侯府中消息,她们才能彻底立起来。
然而,就这么一个早就已经说定的要求,陈寅礼却还是让她失望了。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方婉柔神色一变:“为何?夫君可是舍不得了?”
从前不是说好了吗?
陈寅礼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秦瑶光没有半点感情,还说日后等她产子便可以寻个机会同秦瑶光和离。
此事方婉柔记在心上,一刻不忘,如今旧事重提,他怎会是这样的态度?
可陈寅礼也为难。
他总不能说,自己被太子戴了绿帽子,还不小心打了太子跟太子结仇了吧?太子何等的身份?他一个小小的侯爷岂能招架得住对方?莫说他如今恢复身份了,便是从前失忆,陈寅礼也没胆子真的弄死宋聿翎,最多只在心里想想。
世下的人对皇权的敬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像镇南侯那样敢对太子动手的,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可以说,侯府现在唯一能牵制住太子的便是秦瑶光了。
没了秦瑶光,陈寅礼都不知道日后太子发作起来要怎么办。
这些事都不能细说,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陈寅礼只好敷衍方婉柔:“并非是舍不得,只是现在时局有变,秦瑶光在外人脉众多,尚能利用利用。等到她彻底没了利用价值了,自然就得休了她。我对她从来就没有情谊,从前不会有,往后更不可能有。这个侯夫人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如今只是暂且让她坐一坐。”
方婉柔的心也渐渐冷了。
她觉得陈寅礼在拖,什么迟早都是她的,不过是看她如今身份低微,不愿意让她做侯府的女主人罢了。是啊,秦瑶光如今有的是人脉,不管是诚郡王妃、丞相夫人还是宫里的太后娘娘,可都对她另眼相待呢,自己有什么?
她心中嗤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年少时的那点悸动,怎能比得上现实的利益?是她蠢,她活该被骗。
翌日,武信侯府依旧风平浪静,除了兰芷院那边跟往常一样来了一位夫人。秦瑶光每日与这些夫人们谈天论地,好不快活。
她发现进宫那么多回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在见过太后、皇上之后,秦瑶光忽然觉得从前高高在上的这些贵夫人们其实也不过是寻常人,进了宫一样得给太后皇上行礼叩拜。
这样她产生了一种,大家都是一样的错觉,哪怕她曾经的出身并不光鲜,可是再高贵的身份,在更高贵的人面前也是一样的一文不值。
她也没必要因为商贾出身感到自卑。
因为这些人,崔氏收敛了一身折腾儿媳妇的神通,方婉柔似乎瞧着已经跟陈寅礼重修于好,杨氏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劳任怨带着那个庶子,至于侯府三公子,如今还在书院里头待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样宁静的日子,反而让陈念知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有些不真实。
方姨娘再过几月都快要生了,侯府的长子是从妾室肚子里生出来的,这若是换了别家,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只要她家这个嫂子,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看不懂。
陈念知还写信给远在江南的高氏吐槽了家中诸事。
高氏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偶尔跟陈念知扯一扯前婆家的事儿,感觉颇有意思。
而朝中的风云变化似乎又明朗了许多。
经过几番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