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鞘没想到自己的玻璃身体会给人带来这样的误解。
表情淡然,是因为雕塑的状态最多做到微笑的表情。
眼神无悲无喜,是因为颜料涂上去了更难辨别其中的眼神。
……算了不解释了。
年轻女子名叫款冬,是镇上一富户的女儿。款冬满怀歉意地请两人去了家里。
听闻两人不吃不喝,款冬越加确信他们是神的使者,诚惶诚恐地来青鞘面前下跪。
饶是青鞘,也被这种举动弄得有些汗流浃背了。
她阻止了款冬的行动,写道:[你生病了吗?]
款冬看向她的眼神空白了一瞬,随后像被抽空灵魂一样瘫坐在地上。
青鞘和洛缪对视一眼。
最初遇到款冬时,她就察觉到了这个女子的状态不对劲,狂躁、神经质,举动像是故意要激怒她一样。
当时她还以为女子是被人贩子拐卖故意跑上来碰瓷求救的。
青鞘靠近款冬的时候,款冬眼中又露出了戾色,眼白里爬上一些红血丝,藏在身后的手积蓄力道。
“啪”,猝不及防的攻击再次被接下。
青鞘挡下她的攻击,从口袋里拿出那颗小光体,放在款冬面前,观察着她的反应。
款冬的注意力果然被小光体吸引过去,双眼放光,近乎痴狂地用双手去夺珠子。
【她针对我的原因好像是受这个球影响。】青鞘转而看向洛缪:【你曾经见过这种病例吗?】
洛缪沉凝片刻:【亲眼没见过,只在古卷记载中听闻过一种叫做“邪尾”的病,症状类似。患上邪尾后,人会不由自主作恶和攻击别人。】
虽然不确定这是否是传说中的“邪尾”,但款冬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款冬家境殷实,不至于见到一颗来历不明的珠子就发疯。
门外传来接近的脚步声,来人穿着硬质靴子,靴子底砸在木地板上发出闷重的声音。那人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两个客人?我去瞧瞧。对了,别忘了去请医生。”
是款冬的父亲。
听到声音,款冬从狂乱的状态清醒过来,面色如常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掸掉身上的灰尘,脸上也露出了礼貌的笑,恢复刚才正常待客的礼节。
款冬的父亲来偏厅和女儿寒暄了几句,又和两个客人点头致意后,没露出任何怀疑的神色,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父亲走后,款冬显然松了一口气。
款冬的状态也好了一些,她道歉道:“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不知为什么遇到你更加如此。”
青鞘在纸上写道:[如果你有伤害别人的念头无法控制,请来找我。]
款冬在一边看着她写字,却露出惶惑的神色来:“但我会伤害你,州岚。”
正式用上州岚这个身份的青鞘继续写道:[你伤不到我,我也不在意。]
她放下笔,却见款冬正定定地注视着她,眉毛微拧,嘴角下耷,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表情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
两人起身告辞。
款冬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她的手握紧了门框。廊前的冰柱细细长长如冰蚕曲曲蠕蠕地垂着,反射着光芒。
晚上,天上的太阳消失后,雪还在下。
“笃笃”,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旅店的老板,怀里抱着一捆木柴:“是一位好心的女士送来的。”
雪中送炭的好心女士想必应该是那个名叫款冬的年轻女子。
青鞘和洛缪围着火炉,往炉子里又加了一些柴。
火焰把两人的脸映得微红。
洛缪:【这次有些棘手。】
款冬说自己从未听说过怪物的存在。
这个终年积雪的小镇即使到了晚上也灯火明亮,人们安居乐业,从不害怕怪物,也未提起过“神明”。
空泽镇有一个出入的隘口,拥有许可证的人可以从隘口出入到其他城镇做生意。款冬的父亲正是那些少数拥有拥有许可证的人之一。
初步的情报收集也一无所获。
难道空泽镇真的是在怪物掌管之外的幸运之地吗?这样,又应该怎么寻到怪物所守护的锁链所在之地?
洛缪:【我时常感到抱歉,拉你和我一起冒险。】
青鞘:【调查海下城镇的想法也有我一份,何况我都活那么久了,并不在乎死亡。】
洛缪看向她。
他颜色调淡的瞳色和玻璃珠更为相似,其中跳跃着火炉的光,他问:【你曾有过爱的人吗?】
青鞘:【这倒并没有,只是我听过很多爱情故事了,感觉已经谈恋爱谈饱了。】
她近八十年的信使生涯中,关于爱情的信至少占三分之一。
他被她的说辞逗得露出一丝笑意。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