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薄薄的一叠,抄近道只穿越了小半个岛屿。青鞘一个下午就送完了信。
年轻的芫苏第一次知道“信”,他对“信”和“信使大人”简直好奇得要死,站在收信人家外的时候,郁闷地面壁。
他在小时候见过这个女人,但那时并不知道她是“信使”。
皇后湾群岛八百个岛屿星罗棋布,航路复杂,危险四伏。信使到底是什么职业,有什么能力,传递着什么,这些他从未听说过,就算在村长身边做了一年助理,也没听村长提过这件事。
连德高望重的敦永村长都需要用尊称称呼的信使大人,在众人无知无觉之时悄悄来到设拉岛,秘密地进行送信。
为什么不直接把信交给村长,代交给各家各户呢?
“好想知道啊。”芫苏叹气。
送完信,青鞘和芫苏又回到村长办公室。
“敦永村长,把需要交付的信件交给我吧。”
村长扶正老花镜,在堆满纸箱的办公室里抬着脖子到处找:“信件,信件……”
芫苏反应很快,从柜子的最上面抱下一个小纸箱来:“是这个吧?”
村长凑近看了两眼:“就是它。”
小纸箱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交给信使的信件】
纸箱很小,里面的信件也很少。上次信使来还是十六年前,十六年来交给村长的只有这里的十多封信件,握在手里薄薄的,轻若无物。
青鞘把它们放进邮差包里,喝完了村长给她的那杯籽茶。
趁着那个名叫芫苏的助手离开,她悄悄问村长:“昨天到今天的葡萄藤节庆,为什么芫苏没有舞伴?没有人喜欢他吗?”
村长敲了一下桌子,愤慨:“他骗你的。”
青鞘更加无法理解了。
“据我所知,去年前年的葡萄藤节庆他用奇怪的理由推脱了,去年说是家里的甲虫去世了,他还在服丧,前年是家里的柚子树去世了,他还在服丧,今年不知道他家又有什么家庭成员去世了。”
“他家还有什么家庭成员?”青鞘多问了一句。
“他是在秋栗福利院长大的。”
秋栗福利院她去过,还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她还记得福利院周围种着一圈紫藤萝,还有好些栗子树,有个孩子拿着栗子树深灰色的树皮送给她当礼物。
“怎么不送我栗子,送我树皮?”当时她问。
“太高了摘不到。”那个孩子说。
和村长告别后,青鞘又在岛上消磨了几天。
她的背包里装着采购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到码头。
码头是半截简单的延伸出去的木桥,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听起来不怎么牢靠的声音,但它确实已经度过将近六十年了,看样子还能再使用个十年。
黄昏的天色里,和早晨的曙光不同的夕阳的色彩铺满了天空,海面上跳跃着斑斓的色块。
青鞘看见码头边有一个人坐在木桥上等人,正背对着她在看大海,身边放着行李包袱,不知在想什么。
“芫苏?”她走近一点,认出了他。
那个换上了黑色外套的年轻人站起来,冲她笑:“我在等你。”
她脑子停滞了一下:“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这是村长给我的批准出岛令,这是我的居民证,我全都带齐了。”他从包袱里取出几份文件来。
她很少见到“允准出岛令”,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那张四四方方小小一块的铜版上用极小的墨字刻着:
【芫苏,生性平和,适应学习能力强,尊重他人,有自保能力,批准出岛。条件是跟在信使大人身后,不许独自行动。】
“村长还真给你批准了?”
“真的,只要你答应,我就可以出岛了。”
“你一直在码头等我?”
“也没有,我没有那么笨,我知道你还没走。”
她沉默了。
码头上有微风。
“是你送我树皮的吧?”青鞘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那个名叫芫苏的年轻人怔了怔,领会了她的意思,笑起来:“是我。”
在秋栗福利院,那个孩子说:“我想出岛,但大家都说外面太危险了。听说您是从岛外来的,您能带我出去吗?”
“不行,你还没有自保能力。”当时的她回答。
“等我有了自保能力呢?可以跟您出去吗?”
“可以吧。”
“那我送您这个。”
“为什么送我树皮,怎么不是栗子?”
“太高了,我摘不到。”
回忆的画面一完整,青鞘就明白了。
敢情葡萄藤节庆舞会上那一出,是他早就算计好了的。
假借结婚这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