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是柳府八姨娘。”美人探身,纤纤素手勾起她的下巴,“你要嫁到我们家,只能当小九哟。”
夏怀冰震惊,她知道柳鸣春府中有姬妾,没想到排到第八了!
一只大手毫不客气拍向那只勾着夏怀冰下巴的手。
柳鸣春坐起,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美人及时躲开了去,直起身叉着腰,话却是对着夏怀冰说的:“夏二小姐,我可听说了,昨日我们家老爷被你这样那样了。”
床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滞。
夏怀冰人都傻了,什、什么叫“这样那样”了?她只记得自己端着烛台走进那间厢房,后边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小心翼翼瞅向柳鸣春,不瞅还好,细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气。
他手腕上的青紫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暗纹青袍的前襟皱巴巴的,还多了一些粉印子,看着像是胭脂妆粉沾上后被打湿的痕迹。
夏怀冰不由摸向自己的脸,脂粉褪尽,手指也酸疼得很。重生后她根本睡不好,脸色极差,怕家人看出端倪,昨日特意装扮了一番,这……她昨日到底干了什么……
柳鸣春瞪向门口的文师爷,文师爷立刻仰头看天。
“你瞧瞧,这大庭广众的……”美人说着,攥着帕子轻拭毫无泪意的眼角,啜泣道,“天可怜见,我们家老爷的清白没有了啊!”
柳鸣春淡声道:“夏二姑娘,劳烦起开。”
陷入自我怀疑的夏怀冰,红着脸换了个位置。
柳鸣春在床上翻找了一会,面无表情:“我的刀呢。”
美人立刻停下假哭,揪着文师爷跑了。
柳鸣春轻哼一声,獒犬夹着尾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远处传来文师爷如梦初醒的吼声:“旺财还在那儿呢!旺财,爹来救你,别怕那个狗东西!!”
夏怀冰噗嗤一笑。柳鸣春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顿时有些尴尬,期期艾艾:“昨夜……我……”
柳鸣春平静道:“昨夜无事发生,你在此好生待着,有事可唤外头的锦羽卫,到了时候便放你走。”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擅自踏出这个门,则斩。我不开玩笑。”
说完,他下床穿靴,扣上挂着毛笔的腰带,在床脚处寻到佩刀便准备出去。
“柳指挥使,这是什么?”夏怀冰喊住他,指着床上发出绿苗的花盆。
柳鸣春踉跄了一下,眼角微抽:“你埋了四瓣蒜,花盆到时记得带走。”
“那怎么好意思……”夏怀冰恍惚记起她昨日出厨房的时候,不知怎的手里抓了几瓣蒜,来不及更衣就去吃宴,便随手放入香囊里了。
“我不要了。”柳鸣春脚底生风,头也不回。
文师爷鬼鬼祟祟猫进来,确定柳某人不在,松了一口气,抱着狗头好声抚慰一番。
他抬眼瞧见夏怀冰正在默默清理床上的泥土,咦了一声:“夏二小姐,你的眉心怎的一夜之间多了一颗红痣?”
夏怀冰以为他在开玩笑,温婉一笑,不接他的话茬。
文师爷讨了个没趣,唤小厮给她备洗漱的水,摸摸鼻子牵着獒犬走了。
直到洗脸的时候看见铜盆里水面的倒影,夏怀冰才知道文师爷没有诓她。
她居然真的长了一颗眉心痣。
她容貌娇艳,多了这颗红痣,反倒添了几分端庄的佛像。
夏怀冰不由想起梦里那道没入她眉心的那道金光,一种莫名的战栗感从脚底升起,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是恐惧还是亢奋——是梦境实现了吗?
仙人吟唱的那首诗她已然忘却大半了,依稀记得最后一句是“死灰吹起万里春”,还有一句是“种豆得瓜随缘烹”……
等等,种豆得瓜?
她猛地看向那只被她移到床脚的花盆:她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花盆里长出来的,根本不是蒜苗!
或许,是柳鸣春昨夜看错了,其实她埋进去的是别的种子?
这个猜测马上被夏怀冰否定了。
柳鸣春作为吃出名声的老饕,委实不可能将别的什么东西错认成蒜瓣,她藏在香囊里的蒜瓣也的确不翼而飞。而且,这绿苗生长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这还不算,更诡异的是,当她盯着这撮绿苗看了片刻之后,有三个字莫名其妙浮上她的心头——牛油果。
她摸了摸花盆的边缘,有些怔忡:“牛油果是什么……不曾听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