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受到刺激之后会产生幻觉,脑中不断回溯记忆中最痛苦的画面,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就算看见了,在她的眼中也应当幻化成记忆里的别人。
很显然,夏怀冰的记忆里有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没见过她。”
这回轮到文师爷沉默了。柳鸣春有过目不忘之能,他说没见过,就是真的没见过,除非他在撒谎。
“会不会是……你以前抄别人府邸的时候,把路过的夏二姑娘吓着了?”
柳鸣春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很闲?”
文师爷抱臂,弯下腰打量化身哭包的夏怀冰。
不知在这少女眼中他幻化成了什么妖怪,她一对上他的眼睛,泪水更加汹涌,呜咽着将脸埋向柳鸣春的胸前,抖成了筛糠。
他仔细盯了片刻,语气亦是凉凉:“属下是否打搅到二位了?”
柳鸣春亮出手里的刀:“滚!”
文师爷拖着狗麻溜滚了。
这一夜,柳鸣春被折腾得够呛。
夏怀冰先是哭着求他救人,他随手捡起一个废弃的花盆,她就把那花盆当成自己的妹妹死死抱住,要拖着他逃命。
“他们要射箭了!快跑!”
值守的锦羽卫看着自家大人被一名俏丽少女拽着四处躲避,想笑又不敢,肩头的孔雀羽抖啊抖。
柳鸣春很想一记手刀劈晕这个草木皆兵的疯丫头。
他深知见阎罗的药性,此毒不需解药,挺过毒发的那段时间便可自愈,但是,若中毒者在毒发期间被强行干扰,极有可能陷入神志错乱。
锦羽卫指挥使凌驾于百官之上,虽然以心狠手辣的名声扬名四海,但说白了,只是天子手里的刀而已,断断没有平白无故将官员女眷弄疯的道理。
他简直有些怀疑给夏怀冰下毒的人是不是他的对家了。
柳鸣春挣了一下被她攥出深印的手腕,蹙眉:“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很安全,随我来吧。”
眼神涣散的夏怀冰闻言面露喜色,抱着花盆跟着去了他平日歇下的厢房。
“你在做什么?”柳鸣春靠坐在床边,恹恹看着她在床上单手扒拉花盆里的土。
“她饿了。”夏怀冰说完这一句,眼泪又滚落下来,不知怎么从身上摸出四片蒜瓣,冲着花盆软声哄道,“三妹,现在我只有这个了,你且忍忍,等我们安全了再吃别的。”
一边哄一边把蒜瓣埋进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怎么不嚼啊?”
柳鸣春见她持续发癫,久久不语,麻木的样子活像一尊摆件。
他的体力原不至于这般不济,奈何中毒在先,本就有些昏昏沉沉,捱到半夜已是眼冒金星。夏怀冰仍然不愿意放开他,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死似的。
柳鸣春不是讲究君子做派的人,也不管是什么男女大防了,索性扯下腰带蹬去靴子,翻身上床沉沉睡去。
起初,夏怀冰还瞪着一双大眼睛时刻警戒窗外巡夜的人影,待药效逐渐消退,眼皮子也开始打起架来,她身子一歪倒在柳鸣春身上,人事不省。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她被绑在千红园里,魂魄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半路遇到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
仙人慈眉善目,道:“你阳寿未尽,我助你还阳,归去,归去。”
接着,她的魂魄被按回自己的皮囊里,没多久,她又变成蝴蝶飞走了,还是遇到那位仙人。
仙人叹息:“也罢,相遇是缘,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伸指一弹,一道金光没入她的眉心。
她扑扇着翅膀问:“你待如何助我?”
仙人负手而立,发出的声音却时远时近,吟道:
凡人凡心求长生,
春风不度雨里灯。
朱颜烬灭冤魂起,
鬼披人皮焉无痕?
酷夏怀冰炎凉变,
种豆得瓜随缘烹。
千红一窟从头越,
死灰吹起万里春。
天地之间泛起一片白光,仙人身影隐入其中。
夏怀冰化为人形,横卧在地,极目远眺,仙人的眉眼仿佛还挂在天边看着她笑。过了片刻,那笑容有如实质,化作一张明艳夺目的美人脸,竟贴到她眼前。
她猛然爬起!
“唔。”低沉的男声哼了一声。
眼前白光散去,夏怀冰循声定睛一看,柳鸣春躺在她身下!
啊?!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惊惧抬头,正对上一张笑盈盈的美人脸,和梦里那张脸一模一样!
美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床上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听说,夏二小姐想嫁给我家老爷?”
夏怀冰手脚并用爬起,离身下的男人远了一点:“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