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有病，她身体好的很！”

车夫懒洋洋道：“好就好吧，你既然不卖，和我们也说不着这个，自个儿知道就成。”

便拿马鞭轰男人走，哼道：“真真是个没眼界没福气的大傻子，小丫头片子没几两肉，都还不知能不能立得住。谁知明年一病死了的新鬼里有她没她？撞大运碰上小姐，小姐愿意发个善心买她，倒还在这里拿起来了！”

男人被骂不恼，一边躲着马鞭，一边在心里犹豫着。

他身边这女孩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乃是从前在姑苏拐来的娃娃。同时拐到手的还有几个不同的女孩，身子都没这个壮实。他在姑苏不好出手卖这些娃娃，更不好待下去，怕被官府查，带着娃娃们一路走水路向北。

身体差些的娃娃熬不住舟车劳顿，路上眼瞅着不好了，他就一个个都赶紧转手卖掉了。到如今，同一批拐来的女娃只剩下这一个。

他本来是打算好生养起来，等过些年出落的标志些再卖个好价钱的。

若能养出来，到手的肯定不止二十两银子。

只是这中间还需养着这女孩吃喝，万一中途有个急病，或是长着长着长丑了，他都得折本。

正如车夫所说：‘谁知明年一病死了的新鬼里有她没她？’

这话正切中男子要害。

他本来就还犹豫着究竟是早早卖了还是养着。

如今正好有好买主，是就这样赚上二十两，还是贴银子再养几年博个大？

正犹豫着，忽见一直沉默的女孩猛地跪下了，对着他磕头，呜咽道：“爹！您，您把我卖了吧！我愿意跟小姐走。”

男人一惊。

这丫头一向是最逆来顺受没心没肺的一个，从不主动争取什么。如今在街上忽的一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女孩低着头。

她常被说笨，说没心眼。

但即使是这样的她，也知道跟着心善的小姐走，强过留在‘爹’身边等着卖给个男人。

这一跪，实在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勇气力气。

她扬起头，跪着的地方没有半片树荫，太阳直照下来，照亮她满含渴盼的眼，映的那一点胭脂记如火在烧。

男人眼神明灭地看着她，在思考，在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