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何满慈,他三两步走到了何妙意身前,平日温和有礼的人现在浑身紧绷,“妙意师伯,我要回离月宗。”
何妙意蹙眉看向面前的少年。
明远有三个徒弟,祝知礼,何满慈还有那个不通术法的虞枝。
这三个孩子里,何妙意最看好祝知礼,因为祝知礼小小年纪便已是练气七阶,且为人稳重。
可现在,最是稳重的人却是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半点不在意他们正在搜寻妖兽,执意要回离月宗。
“妖兽还未曾有下落,你现在这般,像什么话!”何妙意开口呵斥道。
与他们一路的,还有两个离月宗弟子,他们是何妙意的徒弟。
现在见何妙意发怒,那两人忙不迭站起身,想要先将祝知礼拉住。
“妙意师伯,有外人偷上了离月宗。”祝知礼道,“阿枝如今受了伤,我必须回去。”
在听到前半句时,何妙意脸上的怒火淡了两分,只是旋即又听祝知礼说担心虞枝,她登时瞪圆了眼睛。
“虞枝她身为离月宗弟子,在宗门阵法的帮衬下还能叫外人偷摸上离月宗去,便是死在山门上,都是她活该!”何妙意厉声道,“这件事我自会通知明远,你们谁也不许自作主张!”
若是虞枝在这儿,定是能看到好不容易对自己的好感及格了的何妙意。
现如今脑袋上的数字,像是中了毒一样,正两分两分地往下掉,这争执的功夫里,已经掉到了五十,大有掉回个位数的架势。
只是虞枝并不在这儿,她正高高兴兴地坐在一把竹椅上,揣着手,盯着谢折。
谢折坐在虞枝身侧,他们两人围着一个燃起的柴堆。
谢折手里握着一根枯枝,随着他的拨弄,柴堆的火更旺了些。
随着那愈来愈旺的火,一股子甜腻的烤红薯味儿飘了出来。
虞枝搓了搓指头,抬眼看向谢折,她没开口,谢折却是知道她想要问些什么。
只见枯枝在火堆中拨了拨,一个被烧得黑黢黢的红薯滚到了虞枝面前。
虞枝也不嫌弃,弯腰捡起滚烫的红薯,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将烧得焦黑的外皮拨开。
橙红色的红薯肉混着浓郁的香气。
虞枝三两下便吃完了手里那个拳头大小的红薯。
谢折抬眸看着嘴角沾了两撇黑的虞枝,直到她满脸靥足,才开口道,“我们要准备动身了。”
虞枝睁开眼,有些茫然。
他们在顾娘子家住了两日,距离年集还有三日,现在动身是要去哪儿?
谢折已经站起了身,“忘记同你讲了,我们今日便先去镇上。”
“我先前去镇上,与富户陈家有些来往。”谢折的眸光落在了虞枝身上,“那陈富户知晓我们想要去三日后的年集,便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定了包房,请我们先去住着。”
虞枝的手还放在吃得有些撑的小腹上,她看向谢折,眨眨眼,又眨眨眼。
“净水镇上最大的酒楼,云满楼?”
虞枝吃过何满慈从云满楼带回来的糕点,可比郭伯伯做的糕点精致太多了。
“是,云满楼。”谢折道,“现在坐车过去,正能赶上晚食。”
“早知道,我就不吃那块烤红薯了。”虞枝直起腰,轻轻打了个饱嗝。
正懊恼时,却听谢折落下了一声极轻的笑。
这谢折,分明就是故意的!
抬头瞪向谢折,虞枝抿唇,看起来有些生气。
这谢折,分明就是在拿自己取乐!
只是虞枝的那点气,在见到五十五这个数字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
算了算了,被取乐罢了,能让谢折对自己的好感上升,这点儿窝囊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家的确是富户,派来的马车看着便十分气派。
马车停在了云满楼外,虞枝提着裙摆跳下了马车,转头看向谢折有些疑惑,“你不下来吗?”
回答虞枝的,是负责赶忙的小厮。
“姑娘,您先在云满楼歇着,我们老爷定了最好的厢房给您。”
听小厮这话头,谢折跟自己的确不是一路。
虞枝闻言有些焦急,忙抬头看向谢折,提着裙摆的手也伸了出去,想要抓住谢折的手腕,“你去哪儿?”
“陈老爷想要见一见我。”谢折道,他垂眸看向虞枝紧紧抓住他手腕的右手微微有些出神。
虞枝的右手先前受了伤,还不曾好全,现在拼了命伸直,又十分大力地握着谢折,惹得手臂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谢折的呼吸都滞了一瞬,他抬眸看向虞枝,轻声道,“放心吧,我很快回来。”
声音是如水的温和。
“虞枝,你在云满楼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