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反正乃公这样做至少没有性命之危,老父兄弟和那吕雉想来不会有事。等到明日回去,乃公再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便是。”
刘季滴咕着,但实在睡不着,不由站起身来,想去屋外泽边吹吹冷风散散心。
不过他开门前,又想到卢绾已经睡着,为怕对方着凉,刘季干脆脱下身上穿的那身玄端婚服,搭在卢绾的身上,这才轻轻打开房门,走入夜色中。
凉风习习,吹得人有些发冷。
刘季又是心事重重,干脆拔剑起舞,一来活动身躯驱除寒意。二来则是将心思寄托于剑舞之中,散去忧虑。
然而他才舞出几个剑花,就听到不远处的路上传来一阵说话声,刘季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蹿入泽边的芦苇丛中,隐蔽住身形。
星空夜色之下,一群人打着火把走来。
当头一个是披甲持剑的秦将,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秦卒,在他们中间则是一个搭着脑袋被押着走的儒服少年,正是刘季的幼弟刘交。
“好你个刘氏小竖子,带吾等走了半夜,寻了七八处地方,都没见到那刘季身影,你是不是在哄骗乃公!乃公告诉你,若是这里再找不到那刘季,就砍了你这小竖子的脑袋!”
当头的秦将骂骂咧咧,时而用秦语时而用生涩的楚语,一边吼还一边挥着剑砍着路边的芦苇丛,锋利的剑尖好几次戳到刘交身上。
刘交吓得哭出声,叫道:“我没骗你们,那些地方都是兄……都是刘季常去的地方,还有水边的这处屋子,他也经常来,如果这里也没有,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真的,我没骗你们!”
“哼,再信你一次,要是没找到刘季,乃公就先给你来一套水刑伺候,弄完再砍你脑袋。”秦将骂咧咧的说着。
刘交不知道什么是水刑,但一听还要被砍脑袋,就感觉害怕的很,不由低声哭起来。
“刘交臭竖子,竟然敢出卖乃公。这个狗东西,乃公回去非抽死你不可。”
远处芦苇丛中,刘季恨得咬牙切齿。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那秦将带兵上前,直扑夜色下的一处渔民小屋。
刘季脸色大变,卢绾可还在里面睡觉呢!
他本能的想要冲过去大叫,引走那些秦人,为兄弟做掩护。但看着那些秦人手中明晃晃的武器,刘季又弓下了身子。
这些秦卒的手中有弩。
万一他勾引不成,反被对方用弩箭射倒那可就惨了。
“秦人找的是乃公,又不是卢绾,哪怕他被抓住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刘季对自己安慰着。
渔民小屋传出呵斥和打斗声。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卢绾,睁开眼就见到一群披甲秦人撞开门冲了进来,吓得他一下跳起来,慌忙间就要寻剑自卫,但还没等他找到武器,就被当头的秦将一脚踹翻在地上。
“刘季,乃公逮住你了!”
黑臀哈哈大笑,他见到眼前之人身上搭着玄端礼服,还有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心中再不迟疑,此人正是刘季没跑了。
“我不是刘季!”
卢绾大叫,他挣扎着起身,但马上就被涌进来的秦卒按住,用绳索捆了个严严实实。
“哈哈哈,你说你不是刘季,那就对了。只有傻子才会承认,你要是说自己是刘季,那我还怕你是假冒,既然否认,那肯定就是你了。”
黑臀得意大笑,为自己的急智感到骄傲。
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让众士卒押着满嘴否认的“刘季”出来,走到刘交身前,问道:“小竖子,此人是不是刘季?”
刘交一愣,因为天色太暗,火把光亮摇曳,他先看到的是那些秦卒手里的玄端礼服和被抓之人的大胡子,本能的就点了点头。
“刘交,我是卢绾啊!你看清楚!”
卢绾连忙大叫。
刘交眨了眨眼,这下看清了,连忙叫道:“他不是刘季,他是卢绾。”
黑臀冷笑一声。
“先点头,后摇头。还串供说是什么卢绾,呸,你们当乃公傻吗?”
“走,带回军营去。等乃公把这刘季抓回去献给军候,军候一定会夸奖我的,嘿嘿嘿。”
黑臀自得一笑,带人押着那“刘季”转身往秦军大营方向。
只留下一个满脸发呆的刘交站在原地。
正主既然抓住了,这小竖子黑臀也没功夫搭理,毕竟军候可说过不杀无罪之人,他黑臀还是很听话的。
芦苇丛中,刘季愣愣的站在原地。
看着那些秦人越行越远,只是能从风声中,隐隐听到那一声声“我不是刘季”的嚎叫。
刘季知道,他那种对危险的预感是对的。
这支来到丰邑的秦军,果然是来抓他的。
他刘季又再次躲过了一劫。
只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