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信府邸回来后,赵佗一夜未眠。
李信的变化,让他对那不确定的未来越发忧心忡忡。
同时也担心未来的自己是否也会变成李信的模样,那样的骄傲自大,那样的目中无人。
“一定要谨记历史上的秦亡结局,如今的我已经和秦国彻底捆绑在一起,秦若灭亡,那我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赵佗喃喃自语,想到历史原本的模样,他的心反倒安宁下来。
居安思危,足以让他时时保持警醒。
到了第二天,他径直离开咸阳,乘坐马车前往上原乡朝阳里,去看望那位为他种田的小兄弟,同时也散散心。
对于赵佗的突然回来,横欣喜若狂,拉着赵佗去看因为他爵位晋升而分到的一大片田地。
“君子,这些你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你的地!”
横指着眼前那种满了粟谷的农田,初秋的风拂过田野,无数穗子随风摇动,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
赵佗晋升为左庶长后,所分得的田地非常之多,多到赵佗都快数不清了。
到底有多少田?
赵佗懒得去算了,反正是个很大的数字。
他对此也不太在乎。他现在的资产,除了秦王赏赐的黄金剩一百多镒外,还有大量的战利品。
大梁城破后,王贲命人从大梁城里运出来的珠玉钱货中,赵佗分润到不少,价值加起来有近百镒金之多。
这是普通人种一辈子田,也赚不到的钱。
但赵佗还是神色郑重的看着眼前种满了粟的农田。
“横,你认为今年的粮食产量如何?”
听到这话,横瞬间高兴起来。
“好!”
或许是觉得一个“好”字不足以抒发自己的心情。
横叫道:“特别好!之前第一年用沤肥之法尚无经验,沤的肥尚新鲜了一些,无法彻底发挥肥力。到了今年,有了足够的经验和时间,我们堆起来的全是佗你所说‘发酵’好的老肥,其肥力十足,用这种粪肥浇灌的作物,比去年长得还要好。”
“且去年咱们用来试验沤肥的都是下田,今年因为你升爵的缘故,所种的全是上田。我估摸着一些上田里的粟,能比原来不用沤肥之法时增产近两石!”
大半年没见,横的模样,越发像一个田中老农。
他欣喜道:“不仅是我们家,因为大王在关中推行沤肥之法的缘故,咱们上原乡所有农田的粮食都长得可好了,今年绝对是个大丰收!你可不知道,乡里所有人现在都对你感恩戴德,甚至有人在背后说你是后稷再世呢。”
听到这话,赵佗都惊了。
后稷在世!
这话也太大了,他赵佗可不敢承受。
不过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在这个时代,农耕之事是何等的重要,一亩田增产一到两石,哪怕官府收缴的赋税也会跟着上涨,但多多少少,总会比以前多留出一些粮食。
那点多出来的粮食足以让普通家庭多养活一个孩子,或是为家里人多添几件衣服。
“沤肥之法效果如此大,想来今年关中丰收,大王定会大悦吧。那赏赐……能不能让我升爵为右庶长?”
看着地里那些在风中摇动的谷穗,赵佗心中展开幻想,他对此也有些拿不准。
他如果还是公乘爵位,或者是五大夫的话,秦王政一定会直接为他赐爵。
但如今,赵佗身为左庶长,和李由、蒙恬等人同一爵位,说出去已经足以让人震惊。
若是再让他往上升一级,那岂不是直接压到那两个老上司的头上去了。
堂堂中郎将蒙恬,莫非见了赵佗这个老下属,还得向他施礼问好不成?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并不简单,还涉及到蒙氏和李氏,以及更多勋贵子弟的面子问题。
“就看大王的意思了。”
赵佗摇摇头,他此番出来本就是为了散心,便不再多想这事。而是和横谈笑着往回走去。
一路上所过之处,那些乡中人见到赵佗,全都畏惧的站在道路两旁,低着头以示尊敬。并悄悄用目光瞥着赵佗头上威武的鹖冠。
这就是高爵者的待遇。
黔首庶民,不敢仰首而视。
甚至连那位赵佗见过好几次面的里监门也惊得瑟瑟颤栗,他跪伏在门口,看着头戴鹖冠的少年走入里中。
他脑袋里忍不住想到去年见到赵佗时,对方还不过公士爵位,短短一年时间便头戴鹖冠,地位高高在上。
“太快了,天下间怎会有人升爵的速度这么快,这个赵佗莫不是大王流落在外的庶子吧?”
里监门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紧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忍不住扳起指头,数起当今秦王的年龄。
“嘶……这年岁差不多啊!”
里监门满目骇然,仿佛发现了一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