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飘了!”
赵佗感到不妙。
自从他们在辽西大获全胜,押着一群俘虏回到蓟城后。
各种赞誉纷沓而至,什么巨砲百将智谋百出料事如神,飞将军李信轻车铁骑勇往无敌。
不仅是底层的士卒和军吏在吹捧,就连上将军见了他俩也是笑容满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李信了,就连赵佗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看到没有,连当世第一名将王老将军都在夸我呢。
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天。
赵佗的心中就有警钟在敲响。
燕国算什么?
战国七雄中,它也就是和韩国一个档次的弱国。
当年长平之战,赵国被杀士卒数十万,国内凋敝,哀嚎一片。
燕国嗅到机会,趁机派遣大军偷袭,结果被赵将廉颇按着一顿揍,不仅损兵折将,更被赵军反击包围了燕都。
燕王喜困窘之下,割地赔款求赵国饶恕,真可谓丢脸到了极致。
如此弱国,以秦军的战力灭了也不甚稀奇。
赵佗很清楚,秦的统一之战,真正的敌人在南方。
那个同样传承了八百年的庞然大国。
历史上的李信作为伐楚主帅,就是在那里栽了一个大跟头。
一想到这里,赵佗就彻底清醒了。
然后,他就发现李信变了。
最开始的李信只是略微鲁莽轻率,被王翦一阵打压教导后,稍微变得沉稳了一些,渐渐有了一丝大将姿态。
赵佗甚至认为他是这支伐燕大军中,天资仅次于王翦的战将。
但如今,立下如此滔天战功,李信膨胀了。
他走路带风,神色间充满了高傲。
赵佗听说,在这一次的军中议事时,李信竟然向上将军请求,他要再率大军西入代地,将苟延残喘的赵嘉势力一举铲除。
灭了一国还不够,李信还要再灭一国。
这让原本脸上带笑的王翦,当场就黑了脸。
“我军征战良久,已是师老兵疲之态,再加上此战所耗粮秣颇多,后勤转运艰难,已没有再次发动大战的力量。”
“更何况代郡地势险要,赵嘉尚得民心,若是转向西进,想要将其攻灭,还不知要耗多少时日。如今蓟城初下,当以安定为主。其余燕代之地,稳扎稳打,逐步攻取便可。”
“贸然西进,徒生隐患。如此行事,岂是兵法所为?”
“李信,为将者当沉稳为先,贪功冒进乃是大忌,你可知晓?”
王翦先是耐心将眼前的情况分析了一遍,然后又狠狠批评了一顿李信。
李信虽然当场认了错,但他回营之后,依旧满脸不忿。
此刻燕地战事初定,气氛不再紧张。
李信便宴请营中五百主以上的将校,相互饮酒飨宴,趁机发泄心中郁气。
“如今我军一举破蓟城,擒燕丹。正该趁士气正锐时,一举扫灭残虏。”
“区区赵嘉,亡国之人,手下更是一群易水残兵,听到我军破蓟城,必是心惊胆颤,完全可以率兵西进一击而下,有何可惧之处?”
“上将军老矣,若是我为主将,此战必能横扫燕代,再擒赵嘉献俘于咸阳!”
李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把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听到这话,同样被招来饮宴的赵佗一个哆嗦,手中所执快子,不觉落于地下。
“赵佗,为何落箸?”
李信望来,他双颊微红,口鼻中有酒气逸散。
赵佗眼皮勐跳,脸上挤出一抹笑:“将军豪言,锐气逼人,下吏听得心向往之,神醉之间不由落箸。”
李信哈哈一笑,对帐中诸将校道:“你们听听,还是赵佗懂我。沙场征战,虽然要讲用兵沉稳,但亦不可少了那股精神锐气。我军当趁着这初战取胜,一鼓之气未散,一举横扫残敌才是。”
“将军说的是,莫说赵百将乃将军臂膀,就连吾等愚钝之人也听的豪情顿生,吾等愿随将军征战沙场,再建奇功!”
“吾等愿随将军征战沙场,再建奇功!”
各种附和声不断响起,众将校大拍李信马屁。
其中以校尉桓昭为最。
此人之前不相信赵佗的辽西截杀之策,被留下带领步卒强攻居庸塞。虽然最后将关塞攻破了,但破关的功劳却不足以让桓昭升迁。
这本来没什么,按部就班慢慢积累劳绩就是了。
但当桓昭听说李信这一部追兵,竟然真的截杀住燕王车队,还一举“盈论”时,他的眼睛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竟真被那竖子猜中,气死我也!”
桓昭又气又妒,更加看赵佗不顺眼。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