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纠结了一夜,还是没有把想法付诸行动。
他准备再观察一下苏角的为人。
万一对方准备给自己穿小鞋,那擅自请示,很可能就是将把柄送了上去。
到了第二日,秦军再次发动了对蓟城的攻击。
其攻势汹汹,大量秦卒推动云梯、楼车等攻城器械,不停攀城作战。
但燕人亦是万众一心,与秦军在城头拼死厮杀,一人死了,另一人马上顶替上去。
当此亡国之时,满城燕人尽是兵卒。
双方短兵相接,尸体不停从城头坠落,殷红的血水顺着墙面流下,将蓟城的四面城墙渲染成一片猩红。
城门处也是尸首堆积如山,燕军凭借一股血气,将秦人死死挡在蓟城之外。
一连七日,秦军付出了大量伤亡,不管是主攻的南城墙,还是羊攻的其他三面城墙都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如此下去,我军就算拿下蓟城,也会伤亡惨重。那些燕人是想凭借着城墙,让我秦人的血在这里流干啊!”
帅帐之中,裨将军辛胜拱手道:“上将军,末将还请暂缓攻城,容士卒修整一二。如此亦能让城内燕人放松警惕,待其不备,我军再迅速攻城,或能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上将军王翦坐在榻上,他眯着眼睛,对于辛胜的话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开口评判。
果不其然,帐中的另一个年轻将军已忍耐不住,开口道:“上将军。末将以为,辛将军此言有失考虑,不可取。”
“哦?本将的话何处有失考虑,李信,你倒是把话讲清楚吧。”
辛胜眼皮跳了跳,一向激进的李信竟然说他有失考虑,这还真是新鲜。
李信略一拱手,道:“辛将军刚才说让我军停止攻城,休整士卒。但如此一来,燕人同样会得到休整,他们见我军不再攻城,还会认为是自己占了上风。城中燕人士气必定上涨,再不复之前对我秦军的惧怕。如此一来,下次想要攻城,将面对士气更加高昂的燕人。”
“且,辛将军认为我们可以借此让守城燕卒放松警惕,以达到攻其不备的效果。”
“此乃谬言,试问燕国已经到了快亡国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们不再攻城就放松警惕,给予偷袭的机会。相反,他们在休整之后,精力充足,定然会更加警惕的守城,绝不会给予我军可乘之机。”
辛胜翻了个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认李信的话有些道理,他询问道:“那李将军有何高见?”
李信昂首道:“以末将之见,我军可以放缓攻势,但绝不能停止攻城。”
“可今日让东、北两营攻击。明日便让西、南两营攻城,如此循环,交替攻击,不仅能让我军士卒得到休整,同时也能让城中燕军时刻处于疲惫状态。”
“我军每一日的攻击方向都不同,燕人就无法判断我军会从何处进攻,只能全力防守四面城墙,此乃以一部分兵力,牵制其全军之策,必能让燕人疲于奔命。若是某处城墙出现破绽,我军更可大举而上,一击破城!”
李信身姿高大挺拔,此刻说话掷地有声,更显得神采飞扬,惹人注目。
“好一个李将军。”
王翦抚掌微笑,看着英姿飒爽的李信,眼中露出一抹追忆。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只是岁月催人老,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便依李将军之策,传令全军,依此战法而行。”
“唯。”
诸将领命告退。
李信亦昂着头,骄傲的走了出去。
他虽然有时喜欢冲杀,但亦从小熟读兵书,在战法军阵上绝对不差。
到了第二日,秦军依计策行事,只从两个方向发动攻击,每日变换,捉摸不定。
再加上王翦又命令其中夹杂疑兵,在不攻击的方向奏响战鼓,迷惑守军。
甚至还在夜间敲鼓,派遣小股疑兵做羊攻状,惊扰的燕军无法休息。
如此虚虚实实,虚实结合,果真让守城的燕军一日数惊,疲于奔命,无法分清秦军到底是主攻还是羊攻,是真攻还是假攻。
半个月下来,城中燕卒如同惊弓之鸟,疲惫不堪。
“计策虽有效用,但这蓟城防御太过坚固,燕人抵抗之心也颇为顽强,想要攻下还需一段时间啊。”
李信站在高丘之上,遥望远方的攻城场景。
今日由东、西两营主攻,南、北两营也同时敲响战鼓呼应。
声势虽大,但燕人依仗着城防优势,依旧牢牢抵御着秦卒,让其不得寸进。
李信摇了摇头,他心中自然希冀自己这一营可以破城先登,拿下首功。
但城中燕人面临亡国之危,各个咬牙拼死抵抗,就算秦军使出疲扰敌方的战术,依旧只能作为辅助,无法达到一击制胜的目的,只能慢慢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