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深蓝色的天幕缓缓落下，远处依稀可见三两点微弱的星光。这几日下了连绵的春雨，只有现在雨停风轻，安逸得让程锦茵想要闭上眼睛，只去感受这盎然的春意。

楚绎似乎也被这种平淡打动，他执着程良使的走慢慢在庄歌宫内踱步，并没有与她说些什么。

两人看似亲密无间，实则貌合神离。

程锦茵总觉得今日的皇帝有些奇怪，但她又确实说不上来。因此她只能保持更得体仰慕的笑容，暂平她心中的那点不适。

楚绎亦然，在程锦茵揣测他心思的时候，他也在暗暗打量程良使的神情。

他这些日子总觉得奇怪，程良使送什么都能送到他的心坎上。从政务空闲之余随手取来的桃花玉露糕，到晚膳增添的一盅白玉虾仁羮，又或是午膳结束后的一份翠玉银耳汤......程良使所做的美食好像一点点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别的妃嫔也不是没有为他送来亲手烹饪的美食，但程良使每次送来的，都恰好是他那时最想品尝的。

楚绎起了疑心。

程良使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那就只有两个解释——要么是确实碰巧，要么就是程良使买通了他身边侍奉的奴才企图窥探圣心。

楚绎最厌恶吃里扒外之人，但他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让汪禄给程良使送了一箱子沿海新进贡的斑节虾。

斑节虾个头大、难烹制，就算是御膳房的厨子要将它处理干净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楚绎觉得用它试探程良使最合适不过。

在这之前他也稍微了解到程良使的家事，程良使的父亲不过是从六品的江州州同，在位虽然没什么功绩但也确实挑不出大错，算是个本本分分的地方小官。

但江州地处中原，程良使不可能见过斑节虾，若她也如她父亲一样老实本分，作为妙龄闺秀的她应当是没有任何处理斑节虾的经验的。

经验老道的厨师尚且不能完全掌握，她一届小官之女，又从何得知？

所以楚绎在命汪禄给程锦茵送去斑节虾的同时，也派了暗卫暗中窥探，并让他将程良使的所做所行一一汇报。

程良使极为娴熟地处理了斑节虾，并还熟练地烹饪了两道菜品，楚绎听完暗卫的汇报，眸中的深沉之色难掩。

程良使有问题。

在去往暮华轩之前，楚绎命暗卫继续监视程良使，并同样安排了人手排查金銮殿内外一应人等，企图揪出那个吃里扒外之人。

至于程良使......

楚绎不信在更高的位置上她还保持初心，不得意忘形。

于是楚绎宣布道：“传朕的旨意，暮华轩良使程氏夙著柔徽，品貌端正，其生辰将至，特晋封其为正六品贵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