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后,林晴与顾怡和送走了林则远。如果说之前林晴只把顾怡和当成父亲的爱人,感谢她的陪伴让父亲没有那么孤寂。经历了这两年的日夜相处,她已经把顾怡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人。
正当顾怡和准备回老家时,碰上了疫情。等能回去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老天爷麻绳专挑细处,她却得了晚期胃癌,只得又留在上海。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最后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与她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林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答应了。
也许是因为实在不忍拒绝顾怡和的最后遗愿;
也许是因为亲人相继重病逝去让她心力憔悴浑浑噩噩;
也许是因为疫情让人特别脆弱特别感伤;
也许是因为她对未来并没有什么期冀;
当然还有其他现实的原因,老房子要拆迁了,叔叔揪着爷爷奶奶打着主意,她孤身一人难以抵挡。
但她当时还存在一线理智,想着等顾怡和故去,至少还可以离婚。
所以内心从不把这桩婚事当真。
*
徐行眯起眼睛看着她,似有一个细绳缠住他的心脏,从地下深渊一路提一路扯,穿过他的全身,沿着他的气管嗓子提出来似的。
他并不意外她的答案,可真的听到了感觉完全不一样,之前他一直在做鸵鸟,回避这个问题。
“顾姨是怕我们没有人照顾,让我们互相有个照应。我们都这么大了,你现在事业顺利,我也还不错,我们能各自照顾好自己,并不算违背她的遗愿。”林晴劝说道。
他却转过头不去看她,眼角微微泛红,浓密的睫毛低垂,看不清楚真实情绪,却露出几丝萧索之意,让人想起葬礼上他孤单索居的身影。
徐行与母亲感情很深,母子俩相依为命多年,他一直很孝顺,对顾怡和的话基本上言听计从。
林晴看他如此模样,感觉自己像个欺负弟弟的大姐姐,心里也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对徐行说这些!
这是对他母亲的不敬,对故人的失约。
可难道就因为对故人的承诺就要搭上两人的一辈子?
这太荒唐了,再说当时也是权宜之计,徐行也应该明白才是。
“我听桑晚说,如果被外界知道你结婚的话,事业会毁于一旦,早点把手续办了岂不是更好?”
他仍旧动也不动,也不看她,林晴觉得自己是碰到个别扭孩子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她和他打着商量。
他回过头看着她,眼角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有点哽咽。
“我妈才走大半年,她生前最后一个愿望我们就这么敷衍,我怕以后没脸见她。”
林晴心底也知道这做法不符合顾怡和的本意,到底有几分歉意与内疚,有点无奈地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样吧!好歹过一年再说!”
林晴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到一年期。”
也不过还有四个月,一年之期也合情合理,就算守孝了,一年后离婚也算给顾姨一个交代。
再说她与徐行两个人天南海北的,各自都忙得要死,连面都见不上一回,其实与现在没什么差别。
见她点头同意,徐行又抛出个重磅炸弹,“光这样还不行,我们俩还得努力试试。”
林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嘲道:“你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他却不理睬她的冷嘲热讽,“若是连试都不试,怎么能叫信守承诺?”
“我这样怎么就不是?”林晴生气反驳道。
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神犀利,缓缓说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她本来像只好战的兔子,耳朵高高竖起,随时准备咬对方一口。
听了这句话后耳朵倏地耷拉下来,一下子就没了脾气,长长吐了一口气,“那你想怎么?”
行吧,他既然想演,就陪他演吧。
“你不能再拉黑我,要接我的电话,回我的微信。”
徐行又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双手交叉,拖住下腮,身子前倾,嘴角含笑,慢慢说着。
“好!”
“我若是来找你,你得尽量抽时间出来陪我。”
“行!”
“你得诚心实意地对我,不能敷衍搪塞。”
“好!”
徐行看林晴这么好说话,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你说了这么多,该我提了吧!”林晴看他心想事成,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微笑,心里真是有点不平衡。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恪守边界的。”徐行低下头,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