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阴气更重,鬼不害怕晏玄龄才是真见鬼了,估计早就躲藏起来,所以刚见面时周鑫身上才看不见阴气。
要不是沈槐安察觉屋子里有问题,再用话激了周鑫,恐怕也不会引出这厉鬼。
只是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人在白天清醒时阳气充沛,以正午阳气最足,睡觉时阳气则会减弱,凌晨时阴盛阳衰,是一天之中阳气最弱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梦游多发于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厉鬼趁周鑫阳气最弱时附身,到今天已经持续了一周之久,附身的程度已经很深,刚才敢在白天现身也正说明了这点。
如果沈槐安贸然说破,厉鬼恐怕会突然夺舍,到时周鑫直接魂飞魄散,这笔因果反倒要记在她的头上。
“两位婚礼当天,是不是遇到了相对而行的婚车?”沈槐安瞥了眼桌上摆着的婚纱照。
周鑫脸色一变,点了点头。
“看来周先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沈槐安似笑非笑,看向一脸迷茫的宋琳,简单解释道,“古时婚轿相遇被称为‘喜冲喜’,不吉利,两方新郎新娘都要扔出一些随身物品化解,否则运势较低的一方即会冲撞喜煞,之后晦气缠身、连连倒霉。”
“周先生的梦游之症,想必就是由此而来,”她眯了眯眼,“但这么严重,看来周先生不仅没有扔东西,还恶语相向。我说的对吗?”
周鑫沉默片刻,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你说的没错,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是一时口快,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宋琳急忙问道,“沈大师,这煞能解吗?”
沈槐安摸出一个叠成三角的符箓,递给周鑫,“把这个符箓放在你的枕头底下,然后在床头放半碗糯米,床尾放一碗纯净水,睡一晚上就没事了。”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接了过去,垂头丧气地坐在原地,“多谢大师。”
“切记,十一点之前务必要上床,就算睡不着也要躺下,”沈槐安看了他一眼,“两个碗大小要一样,糯米不要沾水,睡觉前少喝水,最好不要起夜,至少在床上躺够七个小时,也就是直到明早六点才能起床。”
“起来之后先把床尾的水倒进下水道,绝对不能洒,再把糯米倒进花园里暴晒,至于符箓,那到花园里直接烧掉就行。”
她又转向宋琳,同样递过去一个三角符箓,“宋小姐也请照做,当时你们同坐一辆车,周先生冲煞,你也难免沾染了点,祛祛晦气也好。”
“你们两个分开睡,”沈槐安状似随意说道,“周先生住三楼主卧,宋小姐就住三楼最东边的那间房。”
“就这样,有事给我打电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晏玄龄可以走了,“麻烦宋小姐给我们开下大门。”
“多谢大师,”宋琳眼含感激,跟着一起出去,“辛苦费您说个数字,我直接打您账上。”
周鑫坐在原地没动,晏玄龄主动和他道别都没反应,一改几个小时前的热情模样。
他只是紧紧捏着那枚符箓,头垂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玄龄眉头微蹩,察觉出一丝不对来,但沈槐安没有反应,他也跟着闭口不言。
别墅坐落在一个小型园林之中,沈槐安的车停在外面,需要穿过一段廊道才能到门前。
她边向前走,边递给宋琳一根红绳,“宋小姐,我长话短说,你需要把糯米和水调换位置摆放,晚上睡觉时锁好门,再把这根红绳打死结系在门把手上。”
宋琳被她说得心慌,正想问为什么,被沈槐安打断,“不要问。放心,红绳和符箓足以支撑到我来。”
沈槐安顿了顿,“你要是害怕可以带蓝牙耳机给我打电话,我一整晚都会和你保持通话,屋外有动静你切记不要出去,有异动告诉我,我就在附近。”
“现在,把大门和屋门的密码发给我。”
宋琳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颤抖的指尖,掏出手机发了两串密码过去。
她眼含担忧,“我先生不会有事吧?”
“不会,”沈槐安发动车子,“只要按我说的去做。”
出了别墅区,天色渐暗,沈槐安给纪眠卿和沈星御打电话,约好在附近的大排档一条街见面。
她挂断电话,看了眼晏玄龄。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多数时候一言不发,像是个旁观者,却又有着无法令人忽视的独特气质。
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压力不是人人都能承受,或许是因为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他在日久天长里杂糅沉淀出一种超脱死亡的沉稳,早已融进骨血之中。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的就是晏玄龄这种人。
但他并不是放弃了“生”,他只是坦然接受了“死”,所谓静水深流,平缓的水面之下有深渊存在。
那时沈槐安还没有为他续命,苍白病弱之下的偶然泄露出的坚韧十分有魅力。
极度成熟且包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