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尸体(七)(1 / 3)

温念看着在湖中不断沉浮的女人,眼神几近冷漠。

她正以第三视角漂浮在自己的梦中。

女人终于在湖面上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被水泡得面容模糊的面庞。

肌肉松懈,像一颗人面蜡像头被火慢慢融化,直到眉毛开始滴在脖子上。

温念在上空中对上她的眼神。湖中人张开不成形状的嘴巴,声音嘶哑。

“来找我。”

下一秒,温念从梦中惊醒。

她的眼睛酸涩异常,像被呛进去好几滴污水。

温念摸出手机,眉心和屏幕离得极近。

七点的闹钟还差十二分钟响。

手机兢兢业业地弹窗提醒她,检测到您已起床,是否需要关闭睡眠模式。

温念用力地闭了几秒钟眼。

视线仍旧模糊。

她的2.0金牌视力上,莫名地被框上了五百度近视屏障。

温念从木板上弹跳起身。

崇德镇的地图上没有标注湖泊,今天她得在镇里仔细绕一圈了。

*

温念差点儿没认出来红屋。

垃圾、石头和碾碎的草落在歪扭破烂的栅栏里,绕着中心被涂满红色油漆的外墙。

视线里墙上的大片红色暗沉上,一些灰白色从房檐下挣扎着冒出不连贯的细条。

一个稍显荒谬的想法渐渐在温念脑中形成。

这才是红屋最“本真”的样子。

温念绕过地上大块的障碍物,直到墙面,才发现那红色油漆并不是成片的。

只是一层又一层被喷上去的谩骂太多,几乎没留下缝隙。

她勉强从这些深浅不一的颜色里,分辨出了几段能看清楚的句子。

“滚出去!外来者!”

“灾星!”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饱含恨意的红色,渗进土地里,像牢牢扎着的根脉。

“玛丽是小镇的希望,我们所有人都爱她。”

温念回想起《保姆守则》里的这句话,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但她还得继续。

红屋的玻璃窗被尽数打碎,只余下尖刺型的残渣插在窗框上,还在顽钝固执地防着风。

不过门是开着的。

房子内果然如新发布的规则所说,空无一人。

温念手握着树棍的力度松了松——那是她出安全屋后在路上捡到的天资绝伦之棍,粗细极为均匀。

里面出乎意料的正常。

尽管地板上有很多被石头砸出的坑,桌子椅子也伤痕不断,但它们有序,并不杂乱。

有人耐心地整理过这里。

温念沉了沉心,她目标明确,直奔二楼。

《保姆守则》第一则里的第四条——不要进入玛丽的房间。

温念握住门把手。

(此条针对你所有的工作时段。)

温念推开房间门。

身份不同,时间有异。

房门大开。

无事发生。

温念身体晃了一下,呼出一口气,定神朝里走了进去。

窗户破损,家具和墙壁上都有小坑,不过和楼下一样,这里被人仔细打扫过。

仍残存着温馨之意。

照着玩恐怖游戏的经验,温念先走近了衣柜。

她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鬼谈世界里会有衣柜是躲避点的设定么。

里面的东西让她愣了一瞬。

衣物按着大小排列,从左到右,挂了一串。

大人和小孩的衣物正好被这种方法分开。

最右边挂着一身护士服。

温念心思一动,将它抽了出来。

上面果然有铭牌被卸下的痕迹。

这是爱玛·格林的工作服。

所以她和玛丽住在一起。温念想道。

结合前人的那七天日记,爱玛的身份应该是玛丽的姐姐。

温念又去翻抽屉。

基本上是一些生活用品。

她没死心,目光又落在了床上。

掀开床单后,果然在床垫和床板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壳笔记本。

……其实也只是胡乱试试。

笔记本外壳上印着崇德出版社的印记,内页没有横线,全为空白。

它整体上很新,只有寥寥十几页上有使用过的痕迹,并且之中夹杂了很多图画。

温念从前往后,翻开读了起来。

*

笔记本内的绝大部分内容没有日期,像是使用者随手记下的片段。

扉页写着“我生命中所有值得感恩的事”。

现摘录部分内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