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楚安然来说难以忘怀。

她从有自我意识开始，就知道楚流朝是个人尽可欺的傻子。

爹娘对楚流朝不闻不问，哥哥姐姐对楚流朝厌恶轻视，就连府里最低等的丫鬟都可以对楚流朝嘲笑戏弄。

她曾亲眼看着丫鬟把吃剩的红绕肉扔在地上，让饿了几天的楚流朝过来吃。

那时候楚流朝已经五岁了，但身子弱小的如同条流浪狗，头发胡乱扒在脸上，衣服皱皱巴巴，有的地方还裂了口子。

她住在府里最里面的院子，已经很多年没人打扫了。草木荒芜，屋子窗户掉了半扇。爹娘不来，哥哥姐姐也很少过来。

“你瞧瞧咱小姐这样，”那丫鬟穿着一身粉嫩的裙袄，捂嘴笑得欢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呢！”

她用脚踢了踢沾满土的红烧肉，轻蔑撇着眼睛叫楚流朝，“小姐，你最好快点过来吃，不然你今天可又得饿一天肚子。”

她叫楚流朝小姐，一言一行却像逗狗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云商哥哥那天才会大发雷霆。

谁也容忍不了下人有想把主子踩在脚下的念头。

楚安然想到霍云商，就想到今日他拒绝了娘换人履行婚约的想法。

明明云商哥哥一开始是动摇了的！

若不是楚流朝突然跑出来，自己就成为云商哥哥的未婚妻了！

楚安然捂住鼻子，恶狠狠瞪着楚流朝，尖声道，“给我抓住她，狠狠地打！只留一口气！”

是楚流朝先打的自己，霍夫人想算账也没有道理，楚安然眼里尽是恨意。

围着的下人看到楚安然鼻子流血，就知道要遭。夫人最宠爱二小姐，向来百求必应，知道楚安然被打流鼻血，绝不会轻饶他们。

现下二小姐要揍楚流朝，仿佛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一窝人蜂拥而上，似乎不打算给楚流朝活命的机会。

楚流朝冷笑一声，毫不畏惧，一拳头揍到离她最近的下人脸上，同时腰腹用力，转身踹向第二人的腹部。

楚家的下人虽然算不上武者，但也是多年习武之人，然而此刻接二连三飞了出去。

砰砰砰！

十多个人摔在地上，砸出大片大片灰土。

楚安然看着冷笑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楚流朝，突然睁大眼睛，“你，你不傻了？！”

之前被揍的太突然，楚流朝傻子印象又深入人心，这个院子里竟没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件事。

怎么可能？！

当年楚家请尽天下名医，都无力治愈，甚至有人说这就是王大娘子作孽太深遭的报应。

楚安然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她虽然不明白楚流朝怎么会突然不傻了，但四周痛苦哀嚎让她心中不安。

“你想干什么，”楚安然咬紧牙关，“你要是再敢伤我，爹爹是会请家法的！”

楚流朝压根不在意这种蠢话。

霍家是为她出了头，但她呆在楚家，怎么可能真的毫发无伤。

一个被人无视的玩意突然有人撑腰了，只会让厌恶她的人更加厌恶。

便宜爹之前不管不问，这几年却会找一些霍家也无法反驳的由头请家法。

打完之后看着不严重，实际剧痛无比。想到记忆里自己身体痛的蜷缩成一团的样子，楚流朝就觉得内心犹如火山爆发似的暴虐。

楚流朝居高临下看着楚安然，请家法的借口大多与楚安然有关。

把妹妹推倒在地，导致要养伤三个月。

撕坏了妹妹辛辛苦苦绣出来的帕子，导致妹妹伤心过度，直接病到在床。

……

可实际上呢，不是楚安然自己摔倒没能拉自己垫背就是楚安然因为生气自己剪坏了帕子。

没人在意事情真相如何。

霍家也不会为了她跟楚家闹掰。

楚流朝一脚踩在楚安然的小腿上，语气平和，“我记得有一次被请家法的理由就是我故意把你推倒在地，导致你腿折了。”

“结果没两日就看到你在花园里开心地扑蝴蝶。”

“想来那次没能让你体验到腿断了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很遗憾吧？”

楚安然惊怒地挣扎起来，“楚流朝，你敢？！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门口传来愤怒的吼声，“这是怎么回事？！”

楚流朝转头看过去，她便宜爹带着继母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串下人。

“怎么回事？”楚流朝笑的灿烂，“当然是帮她体验一下真骨折是什么滋味啊。”

话音未落，就听到楚安然惨叫一声。

楚流朝一脚踩断了她的小腿。

“你个孽障！”楚靖大怒，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这女儿如何恢复了神志，直接一掌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