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扫他一眼,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温度:
“我的命令你们是要当耳旁风吗?拖出去杖毙!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
九岁的少年站在那高阶之上,丝毫不掩饰语气之中毕露的杀意。
一阵风吹过,一众宫人身上汗毛倒数,皆是吓得屏住呼吸。
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年幼的新太子,是个比这两任秦王更加杀伐果断、不容易小觑的狠角色。
…
“沈妙妙你不能沉迷游戏,不能沉迷游戏!啪啪啪啪啪啪”
沈妙妙一边用水乳用力拍脸,一边反复告诫自己。
再怎么不舍得,那也不过是一个养崽游戏。总有ending的一天,她又不是网瘾少年,可不能走不出来了。
对了,再过一个月论文就要答辩,她还是先戒几天游戏吧,别被灭绝师太给灭绝了。
沈妙妙戒了半个月游戏准备答辩,然而她却不知道,游戏里的时间已过去了三年。
一场突然突如其来的病,让秦王子楚在病榻上缠绵不起。
就连子楚自己也没想到。他多雄心抱负还没来得及实现,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临终前,他将自己的夫人和子女叫来。看着旁边那些红了眼眶的夫人和子女,他的目光却直直落在了嬴小政身上。
这孩子从小就和他不亲,现在也没有装着为他伤心流泪的样子,这般冷情,或许的确天生就适合作帝王吧?
嬴子楚苦笑一声,将嬴小政唤上前来,说道:
“阿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政儿,你是还在怪阿父吗?”
虽说他的大父、他和政儿都做过质子,可是嬴政的情况却与他们不同。
长平之战坑杀了四十万赵国儿郎,赵国上下滔天的仇恨皆指向了秦国人,而他却在这时抛下了他的妻子子女,匆匆回到了秦国。
“我不怪阿父。生于乱世,谁都没选择。”
嬴小政早已不会像年幼时,在赵国那般怨恨这位抛妻弃子的父亲了。
此时,他已看得明白透彻,他不怨不恨,只是却对这位从小没见过几面的父王,并没有什么感情罢了。
一路从一个落魄质子到如今的太子之位,让嬴小政看得很清楚,别人对他的好,皆有所求。
这一路一直在护他帮他,一直诚心待他的,只有他的仙女姐姐而已。
“政儿…”
看着嬴小政那不避不闪,而又清澈明了的目光,嬴子楚竟然一时无言,他忽然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随后,苦笑道:
“大秦的天下要托付给你了,政儿。”
他相信再过几年,他的政儿一定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可是,可是...
政儿只有十三岁,实在是太年轻了!
七国纷争,弱肉强食,主少国疑,他的政儿究竟能走多远?大秦又能走多远?
子楚看了看在一旁哭泣而不知所措的赵姬,又看了看沉默低头的吕不韦,最终却只能将人叫上前来说道:
“先生于危难之际助寡人良多。我相信先生也定会辅佐政儿成为我大秦最优秀的国君。
政儿年纪还小,从今日起,便唤你一声仲父吧。”
听到这话,嬴小政猛然间抬头,随后紧紧抿唇不发一言。
吕不韦与子楚推脱拉扯了一番,这才接下重任。
嬴子楚又虚弱的咳了几声,已然觉得大限将至,将目光落在嬴政身上。
“政儿,这未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他再不放心,奈何寿命将至,天意如此。
“待政儿一统七国,定会去告慰父亲。父亲放心,那一日不会很远。”
听完这话赢子楚既牵挂有欣慰,他的神色似笑非笑,含恨不舍,就此西去。
两任短命的秦王四年之内先后过时,还未落来得及落上一丝灰尘的灵堂再次派上了用场。
主少国疑,内忧外患。灵堂之上,当着后宫和百官的面,嬴小政袖中的拳头握紧,却也只能选择低头,喊了吕不韦一声:
“仲父。”
“先王啊,您怎么走的这么早啊?您就这么将政儿托付于臣,臣实在惶恐啊。”
“呜呜呜呜呜呜”
嬴小政看着吕不韦和母后伤心落泪,可二人眼中写满了对权力的野望。
才十三岁,即将继位为秦王的嬴小政,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孤身一人。
灵堂内外人满为患,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他的亲生母亲,他的仲父相国,终会成为他的敌人。从今往后,没有人会护着他,没有人会理解他。
他不再有亲人了。
孤家寡人,莫不如此。
而他的仙女姐姐,三年了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是忘记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