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平”微微蹙眉,兴致缺缺地与唐漪道:“这周大人的名字瞧着倒是有些眼熟,许是你爹爹与我提过。”
唐漪垂眸,略一沉吟后却问吏员:“恕我冒昧,敢问周大人可是东郡人氏?”
周氏拆信的手微顿,东郡人氏?又姓周?那岂不是她族中子弟?
她想着看向小吏,果然便听小吏说道:“回姑娘的话,周大人确是东郡人氏。”
难怪会遣人来安平侯府,唐漪听见回答瞬间明白其中缘由。
另一厢周氏则以为这周大人只是写信来攀关系,面上喜色顿时全然不见。
她平淡撕开信封,却发现信中竟无任何寒暄之语,只简要了当地写了一行小字——“安平侯父子二人遇难,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侯、侯爷遇难……?”周氏双目瞬间放大,双腿一软,话音一弱,身子竟生生朝地面倒去。
“母亲!”唐漪眼疾手快扶住周氏,顿时急声:“秋伯!快请府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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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色向来黑得早,今日又逢大雪,刚至酉时,浓厚夜幕竟就牢牢笼罩住整个上京城。
而后不过顷刻,各家各户便点上了油灯,公爵侯府中的仆从更是速速燃上烛火,只盼着府中贵人千万不要因看不清路而磕着碰着,否则他们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唯独恒王府不同。
府中回廊蜿蜒曲折深长不见底,却从头到尾连一盏夜灯都未燃。
喜公公带着两个小徒弟顶着寒风冷雪瑟瑟发抖地跟在陈威身后,忍了好半晌却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小陈管家,这王府中……难道没了仆役?”
陈威提着一盏孤灯慢悠悠地在前头走着,闻言斜斜扫一眼后方道:“喜公公这是何意?我们恒王府虽不如往年富贵,倒也并未穷到连几个仆役都养不起的地步。”
“不不不,小陈管家莫要误会,咱家并无此意。”喜公公连忙解释:“咱家只是好奇天色已这般暗,府中仆役为何不来点灯?”
“哦,原是这样。”陈威脚步一顿,提着小孤灯四下望了望,看清四下无人后才转身对喜公公招招手,悄声说道:“喜公公,实不相瞒,府中不敢点灯已有数月……”
“数月前有天夜里王爷回府,不知为何就瞧这廊上的夜灯不顺眼,一生气便将那负责燃灯的仆役给活活打死了,自那以后府中便再未燃过夜灯。”
“……”喜公公背脊忽然一凉,他咽咽口水,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道:“小、小陈管家,咱们莫要说闲话,你还是快些、快些送咱家离府,陛下且等着咱家回宫复命呢!”
陈威顿做恍然大悟状:“是!是是!喜公公这边走——”
话落便立即回身提起小孤灯,提快步子为喜公公三人领路。
待他们出了府门,陈威又躬着腰身笑呵呵地将他们送上马车。
然而当马车走远,陈威直起身时却倏然敛去笑意,立即提灯跑回了寒江院。
院中,秦淮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似乎正在望着火炉出神,陈威风风火火跑回寒江院,及至房门外却突然止住脚步,在外头长吁短叹的发起愁来。
知他是故意在外头装模作样,秦淮神色不变,顺势便晾了他半刻,算着时辰差不多才淡声唤陈威:“进来,掌灯。”
陈威转来转去的脚步一顿,立马便推门进屋疑惑道:“今日便掌灯?殿下,小的一刻前才刚对喜公公说了您打杀上个掌灯仆役之事,这、这会不会太快了些?”
秦淮抬眸看他:“那你掌是不掌?”
陈威秒怂:“掌,殿下吩咐,小人莫敢不从。”
说着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秦淮便听见他在院外大声呵斥道:“如今府中是哪个负责掌灯?不知道瞧一瞧天色吗?天黑成这样都不知道掌灯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陈淼!你去押人过来!重责五十大板!”
又过不久,外头便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
秦淮伸出双手靠近炉火取暖,有些无聊,便在心中默默数起板子声,可数着数着板子声却忽然断了。
他不禁蹙眉,扬声唤来陈威:“为何停了?”
陈威配合着声音发抖:“回殿下,那人他、他没气了。”
秦淮长睫一闪,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怎么?没气便不能打了吗?方才难道是他自己在打自己不成?”
陈威登时噗通一声跪下求饶:“殿下,奴、奴明白了,奴这就去叫人继续打!殿下莫气!”
秦淮不耐挥手:“一板子都不准少,打完记得厚葬,本王赏罚分明,向来不苛待奴仆。”
他这话音落下,院中负责打人的两个仆役顿时打起寒颤。
陈威远远瞧着那二人动静,不由勾起嘴角偷笑了下。
然他正要起身时,却见陈淼匆匆赶至房门外,急声向恒王道:“殿下,安平侯府的唐姑娘派了她身边的两位侍女来,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