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才是上蹿下跳的那一个,不过在这里她明显镇定多了。
想想也是让人心寒,莫非朝廷真会派新人来接替凉州刺史?
从前凉州的地方可没人愿意来,若不是张轨在此经营多年,刚刚有了一番新气象,这就是为他们做嫁衣了?
“凉州天高皇帝远,朝廷一时半刻不会知道这里的状况。”辛昀提醒,“最要紧的,还是提防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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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月睡不着觉,想着不如出去逛逛,她自然还不知此时的凉州已经暗潮汹涌,尤其是脚下的姑臧城。
河西走廊是西域和中亚诸国与中原交易的必经之路,双方一向贸易频繁。
虽然战乱对此有所影响,但在她看来,最大的影响似乎是东西更贵了。
同洛阳长安一样,此时的凉州也没有货币,只能用木粟布帛。瞅着好端端的布被裁成一条一条当钱用,真是浪费啊。
“这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不好么。”
她在长安用张茂给的两条马腿买了不少东西,现在出来看看价格,差不多的就直接卖掉了事,落袋为安。
毕竟她还是觉得金银铜才是钱,这些布条子不算。
其实若只是互通有无,以物易物并非不可以,反正就那些必需品。
可一旦开展了贸易、尤其是跨国贸易,再以物易物就太不方便了。
她猜测,凉州作为西北首府,东西连接西域和中原,南北则是难以翻越的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是丝绸之路上非常重要的中转站,贸易不绝、这关税市税也不是个小数目。
所谓市税,就是指对行商征的入市税和对坐贾征的店铺税。
“贩卖货物入市,每人课一钱,坐贾则分为五等课税。”
总之,还是挺复杂的。
等午间回了张家,谢灵月才知道老爷子病了、且病得不轻。
“也就是说,如今的凉州、咱们二少爷能做半个主。”
张茂不满:“你这么忧心忡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当然是替公子您担心的啊。”
实际上当然是替她自己担心,也替姑臧城的老百姓担心。
虽然各地官员,应该是由朝廷任命的。但从东汉末年开始,很多地方长官就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了。
你看,刘璋接刘焉的班、孙权接孙策的班,毕竟地方实际上已经军阀割据了,也就挂个朝廷的旗子。
中央失去了管控力,地方也就是表面君臣,我接班前给你上个表,通知你一下,走个程序,意思意思得了。
凉州,现在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法外之地”了。
谢灵月记得,在张轨生病的这段时间,凉州各种“妖魔”真真是横行无忌,看样子张茂有苦头吃了。
“听说你刚才出去逛了逛。”辛昀啧啧,“怎么样,我们凉州虽比不得洛阳长安,也差不了很多么,难道会比不上江东之地?”
“是我没见识、有眼无珠了,惭愧惭愧。”
“听说南方多水陆贸易、有大船,也就这个我们没有吧。”
谢灵月趁机问:“你们凉州铁骑有三千人,怎么不再多训练一些?”
要是有了三万铁骑,岂不是所向披靡。
若是能够三十万……都不用开打,马上就会黄袍加身、江山易主了,司马家保证乖乖迎接。
“小谢,你口气还真够大的,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张茂也翻了个白眼:“三十万铁骑,六十万匹马?你知道这得多大的马场么?”
你以为马都是喝西北风的。
“让你喝西北风行不行?”
“就是,这些马不知道多精贵多费钱。”
谢灵月没敢再说,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到了凉州第三天,她就病了,还病的不轻,整个人烧的晕乎乎的。
正巧府上现在一直备着大夫,给她开了两副药。
她吃完之后、居然病的更厉害了。
“你……”她指着辛昀、气息奄奄地说,“你居然想要毒死我?”
见她不肯喝药,辛昀不干了。
“不吃药怎么能行,你们两个按住她手。”
然后就用勺子撬开她嘴,硬生生给灌了下去。
这几口药,把谢灵月喝的眼泪汪汪的:“这药是不是不对啊,怎么越喝越不对劲?”
能不能用那个劳什子玉玺,给她换个退烧药?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凉州最有名的大夫。”
辛昀把人按回床上:“睡觉,睡着了病就好了。”
谢灵月无力地说:“我怕我直接睡过去了。”
见人确实睡了,辛昀关上门出去。想了想、又进门端出了药碗,对着阳光仔细端详了片刻。
“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张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