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疯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和易梨无关。”
“有同学晕倒了!老师,老师,我送她去医务室吧……班长,班长,你没事吧?”
“梨梨,你别让爸爸妈妈担心,多出去和朋友玩一玩,聊聊天,自然就好了。”
许许多多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易梨不堪重负般地撑住洗手池的边沿,睫毛都在痛苦的轻颤动着。
洛医生的,父母的,陈远城的,甚至还有沈琤的声音都在不停地响着。易梨头痛欲裂,与此同时心跳的负荷也到了极致,她的心脏阵阵发麻,连同着四肢。
久违的晕眩感席卷而来,易梨心里知道这不太秒,显然自己可能快要晕厥过去。
可现在的她还能叫谁来帮忙?她的脑袋里将人迅速地过了一遍,沈琤,他,他会过来吗?
他说了自己是去学校有事的,机会如此的难得,他出去怎么可能不去看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呢。
自己打电话过去会打扰到他——
可另一个念头,自然又在想着,可自己愿意出钱买他的时间,他那么缺钱,他一定会来的,只要自己出得起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格,他一定会来的。
自己可真卑鄙啊,易梨模糊地想着。她意识到自己的手不停地在抖,连看手机号码的时候视线都是模糊了。
“冷静,冷静,要冷静,洛医生说了,这不过是心里副作用,我没有看不见,这是被大脑欺骗了……”易梨很少有这样严重的时候了,她自己都有些无措。
易梨刚去国外上学的时候并不适应,她喜欢创作,却不太擅长于人交往,在当时的圈子里,她自己是游离在外的。
因为孤单,她就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做景观模型上,父母远在国内,忙碌的生活更无暇管她,以至于到最后易梨晕倒,洛医生说她心理上出现了问题时,父母是不信的。
并非大的毛病,只是一种人群恐惧症。易梨在人多的地方容易紧张从而造成晕厥,根本上可以归为一种焦虑症。虽然洛医生开导过她很多次,说如果你不将这当做问题,它其实很容易战胜,甚至很正常的。
易梨记得自己在父母嘴里听见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病?”
她便不喜欢奇怪这两个字了。
湿哒哒的水珠沿着她的鼻梁,下颌的轮廓滴落下来,易梨的视线始终是模糊的。她还没倒下,但世界已经天旋地转。
她想,自己还是很坚强的,没有哭。
电话已经拨了出去,那边出其不意地接的很快。
“沈琤、沈琤。”易梨是先开的口,她怕被沈琤拒绝,怕听到那边的人说自己在忙没有时间,她太想去依赖一个人了。所以她先说,“可不可以来……接我。”
易梨没想到,自己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哑了。
其实她的耳边好多声音,她都听不清沈琤在那边说了什么,但那句“你等着我”倒是听明白了。
电话似乎还没挂断,易梨却没什么力气去管,甚至还在想刚刚沈琤是答应自己要来了么?
南大离这里有要跨越半个城区,等他到了,或许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被人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她笑了一声。
但沈琤答应来找她,这让易梨感觉到了一种被无条件支持的错觉。
洛医生曾说,如果感到害怕,觉得自己即将要昏厥,那就抓住那个让你觉得能够相信的人的手,相信他会将你接纳。
抓住那个人的手。
易梨深呼出一口气,朝着虚无的半空伸出手去,身体却在往后仰。
怎么可能会有人抓住她,易梨倒下去之前这么清晰地想着。
她的意识混乱,所以不知道外面已经过了多久,也听不见外面响起的脚步声。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冰凉海水中缓缓往下坠,几欲窒息。
有人冲了进来,不仅有宽厚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还将她伸出的手握住。
“易梨!”
来人从来没有过这般着急的声音,易梨猛地睁开了眼睛。
沈琤就好像是毫不犹豫地跳进寂静海面的救生员,坚定不移地握住了她的手,还托着她往光明之处上浮。
“沈琤?”易梨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琤,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经被人抱进怀里了。易梨身上的水珠,已经打湿了沈琤身上的西装,洇出团状的水渍。
她微卷的长发前面都已经被打湿,还在往下滴着水,衣服上也有,整个人都显得湿漉漉的,眼圈和鼻头也是红的,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像个小可怜。
“你……”易梨被他扶着想起来,但自己的视线在看到沈琤的那一刹那,心里某个一直绷着的弦就“啪嗒”一声断了,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但不是那种害怕而慌张的跳动。
她的鼻头酸涩,却明明不是因为要哭,可那憋了许久的眼泪似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