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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即将散场,女孩姗姗来迟。
阿列霞本准备去催她,也没多问。一年仅有一次,安娜斯塔西娅是要多做些心理准备。
往年她都笑中带泪,结束后回到修道院的几日都欢乐得像只小鸟,再过几天则眼眶发红,不用说,是在夜中床上大哭哭出来的。
这晚,安娜斯塔西娅却不见丝毫难过,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在阿列霞看来,安娜斯塔西娅已经累到不行,因而放弃进行表情管理,只能露出过于夸张的礼节性笑容了。
“没事吧。”阿列霞说:“露拉今天真是一直在使唤你。”
露拉是柳德米拉的昵称,每次修道院对外开放的活动结束后,修女们私下议论最多的就是柳德米拉魔鬼般的行径。
哪怕众人对进项无话可说,也无法不抱怨她非要从每个人身上都榨出最后一滴剩余价值、魔鬼般将她们驱使的事。
女孩摇摇头:“没事,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音乐声就在这时完全消失,意味着最后一位宾客也离开了大厅。
不待教师们来通知,安娜斯塔西娅已经怀抱着海蒂冲出了门。
“慢点儿,别摔了。”阿列霞快步跟上。
教养所的正门紧闭,空气中残存着香水气味,混在一起的不同芬芳被热度烘托得叫人昏沉,是男男女女狂欢后的证明。
跳了一晚上的舞,住在教养所中的女子不是七晕八素、东倒西歪地靠在沙发里,就是精神亢奋、不甘寂寞地大吼大叫。
教师们在将她们拽起来带上楼,或是用各种手段使她们冷静下来。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好在今日是能触碰的日子。
在一阵阵无法停歇的嬉笑怒骂声中,安娜斯塔西娅见到了索尼娅。
全然不同于在禁闭室见面的早晨,此刻的索尼娅做了盛装打扮,穿着她唯一也是最好的长裙,雪白的长裙与妆容一起抹去了遭受过岁月摧残的痕迹,她施施然朝安娜斯塔西娅伸出了手。
姑娘们一个又一个被拉起,徐徐音乐再次响起。
传统的歌谣,描绘人类的宴会散去后,精灵来到篝火边舞蹈的场景。
琴声悠然,有的姑娘又要跳起,被教师们牵着,边跳边往长廊深处走去。安娜斯塔西娅将海蒂别在自己肩上,让手被索尼娅握住。
“我的娜斯佳,噢,我的娜斯佳。”索尼娅拖长了声音。
“妈妈。”安娜斯塔西娅高声唤道。
这是最后一首乐曲。
接连三年的进殿日,乐手们都演奏了这一曲歌谣,只为了这对母女。
索尼娅仿若停留在梦中,轻快脚步迈开。安娜斯塔西娅也要因疲倦与兴奋的冲击陷入恍惚,在流畅音乐声中跟随索尼娅的步伐。
喧闹夜晚过后,一切都叫人沉沦。
咚咚。
吱呀。
乐声未停,门被推开。
除了索尼娅,其余全往门边看去,便见身着礼服的男子们随着打开的大门鱼贯而入。
一位教师立刻上前,但已来不及了。
尖锐叫声,在厅中炸开。
来得久的姑娘们都知道舞会最后还有一曲的惯例,但客人去而复返却是头一回。
新奇触碰神经,最敏锐的地方,最脆弱的地方,霎时身影飞散,有两位竟踩廊边直接跳了下来,更多的是往楼梯下跑,已进了走廊的听到动静也纷纷涌来。
教师们不明情况,有制服住的,更多是绽了慌乱,场面混乱,宛若开始坍塌的多米诺骨牌。
安娜斯塔西娅起先愣了,忽而一个激灵。
索尼娅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还要拉着她继续跳下去,安娜斯塔西娅生生止住脚步,朝她叫道:“妈妈!这边!”
她跨出步子,大步穿过人群。
阿列霞靠在角落,这会儿被好几个姑娘挡住。她身高普通,踮起脚往人群里探头,一晃眼没见索尼娅,再仔细看就捕捉到一抹白色裙摆闪过后廊。
“让开!”阿列霞叫道,但精神亢奋的人们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
从大厅突围,来到厅后长廊,安娜斯塔西娅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吐出来。她什么都没想,只拉着索尼娅往前跑,在看到门的瞬间,呼吸都要停住。
门半开着,两人冲了出去,雪花扑在安娜斯塔西娅的脸上。
这一瞬,她全然不觉得冷,要跑下最后几级台阶。
侧旁传来声音:“什么情况?”
安娜丝塔西娅侧头看去,同站在廊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身着制服的教师似是偷偷来外面喘口气,还没查知道里面的动静,安娜丝塔西娅没能立刻接话,在这电光石火间,对方却已判明状况,抽出腰间短鞭。
风雪很大,心铅块般沉下,眼见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