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找本监?”
一声利落的女音紧接着传来,像是来自书房里的阴影,又像是来自这只叫人胆寒的巨虎。
何誉又退了一步,那被押着的马匪更是被吓得捂脸要躲,廊下几人,唯有云慎仍是面不改色,端端地看着陈澍反而上前一步,意兴盎然地同那花脸老虎对视。
而那老虎,竟也不曾发作,静静地维持着这只迈一脚的样子,同陈澍对视半响,居然一声不吭地低下头来,而陈澍也适时伸出手来,任由那老虎细细地嗅了一回。
“你倒是讨她喜欢!”
那女声又响起,这回却是分明在了近前,话音未落,一个高挑身影果真从书房中走出,端的是一身玄色,不着佩饰,只简单以素布束发,单这么一瞧,只觉得比她那嗓音甚至还要爽利三分。
巨虎应声回头,喉间呼噜声更响,透着些许欢快。它凑到那女子身前,却又故意一样地贴着女子绕了过去,只用尾巴轻轻一撩那女子衣摆。毛茸茸的大尾巴甩起来灵巧轻柔,似是无意,又貌似有意,正是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之际,那女子又轻斥一声。
“好了,大虫*,有外人在。”
巨虎隐入阴影之中,门外几人仿佛这才回了魂,何誉快走几步,上前行礼,道:“不知阁下是否就是……”
“我就是沈诘。”她打断何誉,目光却不是对着何誉,而是在众人之中精准地看向了被押送来衙的马匪,上下审视一番,道,“怎么,你们是抓了什么要犯,还是有什么冤要申?”
“是逃犯,却不是要犯。”云慎推着那马匪上前来,道,“此人在丈林一带抢劫,被我们撞破过,今日又正好在关内遇见,草民斗胆抓了,送来衙门。”
“哦?他在丈林抢劫,你们可是亲眼所见?”沈诘扬起眉来,面上不见笑意,反而打量了其他几人一番,目光最后落在那童子身上,道,“若果真是抓了劫匪,做了义举,官府自当有所奖赏。只是本监看你几人行事作风,瞧着像是江湖中人,需知若是因江湖恩怨生了矛盾,这些事,朝廷是管不着,也不想管的。”
云慎闻言,脸色渐冷,那何誉与旁边一童子倒是司空见惯了一般,面色如常。何誉还又恭恭敬敬地又拱了一回手,道:“右监大人明鉴,此人不过是个望风的小贼,我们虽不曾亲眼见他作案,但他的共犯已被当场抓获,正关押于丈林村衙中,如今大概也已通通招了,大人只消着一衙役去丈林一对,便知真假。”
沈诘笑了,点点头,一撩衣袍,长腿一跨,果真走出房门来,伸手去唤衙役,一阵吩咐下来,那马匪被押走。
她脚步不停,又绕着这三人一转,道:“你说得确实有理!我已经着人快马去问了。不过有一点,望你替我解惑——你既不曾亲眼见他作案,到了点苍关,又为何能在人群中抓出此人?”
何誉回头与云慎对视,云慎挪开视线,淡然开口道:“但此人自从我们三人入关便鬼鬼祟祟,一直尾随至论剑大比报名处,然而他显然又无甚功夫,行事粗糙,跟随我三人时有一次还不小心与我们撞上了,更不可能是去报名论剑大比的,此是其一。而其兄弟被抓时,我们曾与何兄商议一同前往论剑大比,当时是在野外,山野空旷,又是夜里,这便可印证他为何不会武、不识路,却仍寻来了这点苍关。”
“我与云老弟起了疑心之后,先是绕了点远路,确定此人是在跟着我们无疑。此后,又使了一个小计。”何誉接话道,“我在一家店铺假意留下,他带着小澍姑娘往前行。此人果真犹豫了一下,证实他所跟之人不止是我,此是其二——也就是说,我与云老弟、小澍姑娘相识不过几日,既与我有恩怨、又与他们有恩怨之人,只有那群马匪。”
“哦?那匪徒最终跟着谁去了,”沈诘饶有兴致地扭头朝云慎看去,“难不成是跟着你?”
“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捉拿劫匪的时候也不曾出力,那人更不可能是跟着我了。”云慎慢吞吞道。
沈诘的视线又缓缓左移,掠过廊下衙役,木柱,又回到书房门口。
书房门口的陈澍也仿佛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呆了片刻,回过神来,悻悻地松开正把玩着那老虎尾巴的手。
屋内老虎不满意地咕噜了一声。
“她说谎,不是我硬要摸,是她勾引我——”陈澍急忙道。
“这匪徒一直尾随的人是你?”沈诘打断她,问。
“啊?”陈澍又呆住了,不由自主地去瞧云慎,“谁?哦!那马匪……好、好像是吧。”
“好像是?”沈诘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
云慎面无表情,一点提示也不给,陈澍只好又去瞧何誉,何誉却是不曾注意,只紧张盯着巨虎又探出阴影里扫来扫去的尾巴,脚上悄悄地又退了半步,额头也冒出些许细汗来。她顿时没了办法,硬着头皮道:
“大抵是跟着我的吧——反正他见我就跑,被抓到时吓得腿都软了,不是心虚又是什么?管他什么马匪鸟匪,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