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澍一愣,那老头却哈哈大笑起来,把手里的小册子复又打开,用手指压住了一边,冲着陈澍就是一举。
天光越发亮了,甚而有些刺眼,老头这么一举,吓得陈澍想也不想地捂上了脸。四个指头紧紧并着,一丝光也透不进来,自然一丝那册子上的“少儿不宜”也瞧不见。
“你方才当真没看?”那老头问。
“真没有!”陈澍大声应道,“我不乱看旁人东西的!”
“那你现在可以睁眼看看,小丫头。”
“我……我就不必睁眼了吧,老人家,”陈澍还是死死捂着眼睛,结结巴巴道,“我、我对这东西没兴趣的。”
这回插话的是云慎:“你睁吧。”
“我、我不睁,老人家你收回去吧!”
“你再不睁眼瞧瞧,”云慎道,话中有难以抑制的笑意,“这位老人家都举累了。”
“我……”陈澍又想辩,想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撤手回头,气冲冲地同云慎犟嘴,“你怎么还拱火,你站哪边的——诶?这册子是空白的?”
只见那本册子被老头子举到她面前,上面果真是一个字、一笔画也不曾写过。
白得就好似自淯水船头上能望见,两岸连绵山脉之中的那一线天。
陈澍不过侧了半边脸,也就是刚睁开眼那刻突然看见阳光,眼前花白一片,故而没察觉出来,这会说了半句话,眼前能看清了,自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眼角余光里这一片素白。
“——哎呀,你捉弄我!”她气呼呼地叫了一声,有些恼羞成怒道,“你这老人家怎么这样!”
被她这么一斥,那老头子也不恼,笑着把册子收起来,一指陈澍身后的破木桌,道:“我怎么了?你这小丫头扰我清梦,倒不许我捉弄你一下?还不快把我那宝贝桌子搬回来?”
他说着,陈澍还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生什么气呢,一旁的何誉已上前来了,拍拍陈澍的肩,先一步单手把那破木桌挪了回来,温声道:“实在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是来报名的。请问这里是论剑大会的报名处么?”
“这还不错嘛。”那老人咂咂嘴,这才撩袍坐下了,复抬头,瞅了眼三人中最末的云慎,又打量了眼其他几人,道,“是不是报名处,你自己不会看么?那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喏, ‘论、剑、大、会’,小兄弟,不会不识字吧?”
“你这老头好生乖僻,”不等何誉答话,陈澍便抢话道,“我何大哥是礼数周全,问你一句罢了,若看不懂那字,我们找你做甚呢?”
那老头也不抬眼,手里不停地把旧木桌上的几个册子收拢起来,哼哼道:“小丫头气性还挺大。你也报名?”
“报!”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自己找,”老头回身朝着红墙一指,“那榜上若有了就来右手边登记,若没有,那就来左手边登记,然后交五两银子。”
三人这才循着那手看向立在大道正中的这堵红墙,不看不知道,那远处看起来似丹楹刻桷一般的起伏,竟是细细地写着足有上百个门派的名字,从头顶一直密密麻麻地排到脚边。
最顶上的十五个门派,自然是那传承数百年的六大九小,一眼望去很是明显。再往下,墨迹虽然还浓,不似这最初十五个门派那样已然掉色掉得有些分辨不清,但这些个门派却不像留在红墙上的名字一样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十个里有九个都消亡在了史书的边角里,甚至有的,若不是有这堵墙,早已散佚得名字也无人知晓了。
就算剩下了那一个半个,留存到今日的,也不一定有这空闲与金钱派人不远万里地来参与这论剑大比,认真说来,或许还不如那些靠手上功夫吃饭的江湖散人,他们本就四海为家,来这一趟倒还容易些。
出身寒松坞,何誉自然不必再找,不消片刻便和那老头好声好气地登记上了,拿了个不知作甚用的小牌子,站在红墙边默默等着陈澍。
却眼见陈澍从踮着脚到辛苦地蹲着仔细翻看,接着又这么来回了三次,苦苦找了好一阵,也没瞧见天虞山这三个字。
“你们宗门是不是有别的名称?”何誉好心提醒,“就叫天虞山么,或是建在天虞山而已,还有旁的门派名?”
“天虞山……天虞山剑宗吧。”陈澍道,连着看了这么多字,就算是她,也有些头晕眼花了,只是还不死心,吱唔着又道,“谁知道我门派正经叫什么名字啊!难不成就叫剑宗,或者什么陈家门……也没有陈家门啊!”
“指不定这上面就没有呢。”云慎道,只有他并不着急,等在远处,只望人群里时不时张望一下,倒好似无所事事。
陈澍回头一看他这样,一下泄了气,坐在地上,抱着脚抱怨:“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没有呢!我师门可有名了,我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乾钧剑!”
“姑娘不如仔细再理理。”云慎见她这无赖样,勾了勾嘴角,压下笑意,又走上前来,半蹲着同陈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