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赛结束之后, 余清音的生活稍微松口气。
她每天的任务量骤减一半,甚至获得在英语课上睡觉的特权。
这事,还是张建设主动提出来的。
作为一个关心学生身心健康的班主任, 他觉得余清音现在不仅瘦得皮包骨, 还因为持续一段时间的睡眠不足,像是飘荡的细长条幽灵。
这个形容词,余清音是很不满意的。
她道:“老师,幽灵就幽灵,细长条是个什么意思。”
张建设要是有镜子,都想掏出来给她照照。
但是作为一个中年男性, 他显然是不会随身携带的, 因此指着窗:“你自己看看。“
透过反光,余清音仿佛是一个被校服捆起来的人。
她心想年轻就是代谢好,等三十岁那阵子哪怕戒掉晚饭, 可以减下去的体重也很吝啬。
现在不一样, 夸张来讲是少吃一粒米,腰围就能小半圈。
要是把校服的下摆再掐紧一点, 就会显得少女的特征更加的楚楚动人。
这明明是凹凸有致的幽灵, 怎么非得说是细长条的。
余清音心里嘀嘀咕咕,也知道师生的界限在哪, 乖巧地点头:“我会好好调整的。”
跟她说话就是省心, 压根不用长篇大论。
张建设转而道:“B大的夏令营应该是定在八月份左右,往年都是五月报名, 到时候学校会把你的名字填上去。自费,这个你跟父母说过吗?”
余清音点点头:“跟读书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会支持的。”
张建设对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几乎也都是了如指掌,说:“那你也要好好学习, 将来报答他们。”
说起来,上辈子余清音从来没有报答过什么。
她一直到重生前不过自顾有余,经济上未能回馈,加上父母的年级不大,连子女在身边照顾都不需要。
由此看来,生儿育女果真是赔本的买卖。
究竟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以余清音的心理年龄都不能解答。
她在办公室又待一会,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
这一节是物理课,为了赶会考的进度,这学期理化生的课业压力陡然增大。
老师已经草草把几本书的内容都教完,在进行填鸭式的复习,号称必考的知识点哪哪都是。
这种情况,只叫人思考起世界上有没有记忆面包,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复印吃下去。
到底谁说理科是不用被送的科目?一时间全班叫苦不迭。
到五月,这种情况越演越烈。
余清音只是请假半天去补办不知道消失在何处的身份证,回来就感觉考卷要把自己淹没。
说实话,很浪费纸。
因为到这地步,连她都来不及做完,只能尽量挑出不擅长的题型来进行训练,
但老师们仍旧乐此不疲道,还在新教师阶段的罗黎都会说:“学有余力的可以多做点。”
谁有余力?左看右看,连余清音都趴下。
没办法,长跑实在太消耗人的精气神,她整个学期几乎都没停下来过,一直被进度赶着走。
真是可怜巴巴的,像是被风吹雨打摧残过的小树苗。
罗黎自己也是从高中过来的,下课后道:“班长,来办公室一下。”
余清音饱受各科老师关注,有点风吹草动就频频被谈话。
她心想自己今天的状态是有点不对劲,跟上去之后立刻反省:“老师,我昨天没睡好,有点犯困,下次不会了。”
罗黎又不是要批评她,保持着和女学生的间距说:“力这部分我再给你讲讲,占用你半节历史课。“
余清音的成绩是足以应付区区会考的,但自主招生的初审要求成绩单漂亮。
考个及格自然是不够的,因此最近几科老师都会给她开一点小灶。
这可都是课外劳动,曾经上过班的余清音很不好意思说:“是我占用老师的休息时间才对。”
罗黎卷起书敲她一下:“只要你考好比什么都强。”
又道:“你现在跟熊猫都差不多。”
胡说,熊猫哪里有卧蚕。
余清音开玩笑:“那以后化烟熏妆还省事了。”
够乐观的啊,罗黎眯着眼看她:“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吗?”
余清音连忙乖巧表示不是,听完半节物理课接着化学。
不上课的老师们都在办公室,毫不顾忌有学生在大聊八卦。
哪怕是愚公来此都要分心,更何况余清音是个俗人。
她支着耳朵听,表情半点不敢露出端倪。
但嘴角含着的那一丝笑,还是泄露出真正的情绪。
化学老师咳嗽声作为提醒,红笔在书上一戳一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