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船!”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消失在窗前。
程莠与贺琅俱是一惊,慌忙向甲板奔去。
异变徒生,十三艘船忽然毫无征兆地齐齐起帆,江山百景图连成一片,在日光下耀眼夺目,巍峨壮观,甚至有点遮天蔽日!
船上船下的众人都还没来得及惊愕,异变再生,一声轰然巨响冲破云霄,武擂场里霎时火光冲天,随之而来的剧烈震颤使整个渡口都颤动了起来,江面激起的波浪狠狠地冲击上船身,赫然涨起数丈高的水花。
随后武擂场内又传出数声震响,浓重的烟味瞬间席卷了整个渡口。
武擂场里居然被堂而皇之地埋下了火药!!!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引爆了!!!
“怎么回事?!!!”
“武擂场里有火药!!!”
“为什么只有武擂场炸了!!!”
“对!文擂场呢?为什么文擂场没有事?!!!”
“一定是那些狗官干的!朝廷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奸诈小人!口口声声缔结友谊,原来是要把我们聚在一起一网打尽啊!!!”
“卑鄙无耻!招安不成就要杀人灭口!想要一统天下?!做梦!”
“诸位英雄好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绝地反击!为自己的命运抗争!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杀了这些狗官!!!”
就在大家还在晕头转向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时,隐没在人群中的逆贼乱党熟练地搅起浑水,三言两语间煽起了江湖庙堂两方新仇旧恨的火种,暴动骤起。
与此同时,起帆的十三艘船同时撤了长板梯,将岸上群发暴动的众人隔在了江水之外,并开始蓄力准备出航。
登云楼之上,尉迟洧太阳穴突突直跳,武擂场的火药被引爆的瞬间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耳畔被震得嗡嗡作响,巨大的恐惧紧紧地笼罩着他,他搭在窗台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他不是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可那都是经商手段,利欲掺杂下没有人是无辜的。但武擂场的是火药啊,穆洛衡借地下暗商网从桃花岛运来的那批货竟是火药?!
尉迟洧知道穆洛衡没安好心,他私下里打探过许多次那批货,竟还是被穆洛衡轻而易举地瞒天过海了,货是经他手流进裕州的,他怎么也难辞其咎,即便他并不知情,可火药事关重大,到时查到尉迟府头上是迟早的事,他一手建起的暗网也将付之一炬。
而督办修建文武擂场相关事宜的就是裕州知州边灵珂,武擂场的火药难道也是她一手埋下的吗!
“放心吧,不会查到尉迟府头上的,但暗商网估计是保不住了。”
背后传来边灵珂风轻云淡的声音。
他和边灵珂方才确实在船上,但边灵珂说自己还有些事没办完,就拉着他下来了,却也只是在登云楼喝茶,其他的什么也没做,现在看到扬帆的“倾帆”,所谓“办事”恐怕也是别有用心!
尉迟洧死死地捏住窗棂,忍住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咬着后槽牙道:“你为何要与他蛇鼠一窝?!”
尉迟府经商,他也算江湖人,如今这把看似朝廷的刀插进了江湖里,他怎能无动于衷?这不是逼他与她为敌吗?!
边灵珂轻笑一声,道:“你都认为我是蛇鼠了,还怕我与他一窝吗?”
“你!”尉迟洧猛地转过身,红着眼看向她。
边灵珂望着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放缓了语调道:“我与他各取所需罢了,我予他方便,他了我心愿。”
那屹立不倒的家族,终有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尉迟洧只觉心下寒凉,他别开脸,看向江上的船,忽地瞳孔骤缩——尉迟溱在楼船的甲板上!
她怎么会上船?!
本悠闲坐在桌前的边灵珂倏地站了起来,尉迟洧一言不发地拔腿就要冲出雅间,边灵珂连忙拉住他,道:“你冷静点!现在下面正乱……”
尉迟洧一把甩开她,冷冷道:“与你无关!”
“令仪!”尉迟洧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边灵珂跟了两步到底没有追出去,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握紧了拳。
硝烟缭绕的武擂场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擂台坍塌了大半,硝石味和血腥味裹挟在一起,刺激着人的感官,直让人作呕,清爽的江风吹进武擂场变得焦躁又难耐,搅着浮散的烟尘充斥在擂场的每一个角落。
连地面都是滚烫的,引爆的火药虽然没有引起大火,但不少引爆点都着起了火,一簇一簇地燃烧在擂场里,“劈里啪啦”撩着火药余烬,时不时地又“嘭”地炸裂开来。
段歆薇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人,带着哭腔道:“顾、顾纹,顾纹,你醒醒,你别吓我……顾纹……你醒醒……”
就在发生爆炸的那一刹,他们虽没在引爆点上,但被火药巨大的威力所波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