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刚过,贺琅已起身在院中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出了一身的薄汗,他走完景鸿剑法最后一式,丢掉随手拾来的枝条,走到石桌前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而后放下杯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水渍,默立在石桌旁好一会,才一掀衣摆坐在了石凳上。
天刚蒙蒙亮,院中的景象还都朦朦胧胧地不甚清晰,圆桌上备着一盏镂空精致的烛台,贺琅拨了拨灯芯挑亮了火光,取出了那一本《劈地剑法》。
甫一摸到书册,贺琅的心徒然抽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那个被玄冥戟贯穿胸膛钉死在墙上的人,那个一生的大义都献给了一群毫不相干的毛头小子的人。
他用手轻轻抚过书卷上的“劈地剑法”四个已经斑驳的字迹,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人的一招一式来。
劈地剑法所结的剑网和其他剑法大为不同。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论什么剑法,想结剑网的速度必须得快,同时身法也要跟上,否则东缺西补,到头来无异于绣花,毫无功力可言。
回忆毕,他又把那人的招式在脑中过了一遍,形成单独的剑法,才睁开眼睛翻开《劈地剑法》,一页一页的简化小人武功招式活灵活现,空白处写满了注释,但他没去管这些,而是先快速地把这一套剑法看了一遍,再与脑中的剑法一对比,抽丝剥茧地找到了个人武这套剑法时的漏洞。
这套曾被奉为武林第一剑法的劈地剑法必然有它拔山盖世的威力,虽然贺琅现在并未参透它与众不同的点,也未领悟到这套剑法中的精髓,但单从表象来看,彭万山之所以未习得其要领,是因其一招一式中皆有束缚,“劈地”所承之势尤为盛大,讲究大开大合,显然彭万山并未做到这一点,仅此一点,也让他的剑法因此失势,只得其形而未领其意。
劈地剑法的剑网也承此势,故而势头更为迅猛,一般习武之人很难招架的住。
但这套剑法学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从贺琅习武多年的经验来看,要想大成,没有个十年恐怕下不来,而最好的习武方法就是闭关,不得不说十分熬人,不过天底下凡是习得神功之人,必经历过数十年的苦修,甚至更久,所以说,这也不算什么。
贺琅年少时登上云景山拜师学艺,如今已二十有一,十多年的习武生涯才让他把云山派的武功参破悟透,他虽资质上佳,但毕竟不是天纵奇才,武功造诣再高,也有触类旁通的本领,但也没有信心把这一套剑法吃透。
对于苍林派他了解不多,但对于此剑法引发的血案,他还是略有耳闻的,当时苍林派中练此功走火入魔的不在少数。
但此剑法摧枯拉朽的威力,还是让人心驰神往。
贺琅没有立即开始练,而是一门心思地开始研究剑法中的要领,剖析上面的注释,再加入自己的见解,犹如寒窗苦读的书生一般,旁若无人地一动不动,直至油灯枯尽,天光大亮,又一个时辰过去,他忽然觉得书页上的小人自己动了起来,劈地剑法第一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随着小人一挥一动,“离煞”剑气直冲云天。
贺琅想都没想,直接飞身而出一个翻滚握住地上的枝条,以此代剑跟随着眼前的小人起式分阴阳,一式定乾坤,“离煞”断青云!
剑芒一闪而过,他的身影模糊成了虚影,剑锋纷乱仍尤有章程,院侧的垂条竟被一根残枝削断,委然于地。
一式毕,贺琅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发怔,在那蓬勃的剑意中意犹未尽地回不过神来,待那断枝残叶飘飘然掉落在地,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枝条,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大开大合,原来如此。
“程莠?”
贺琅抬头看向藏在廊柱后的半边身影,被点了名的程莠慢吞吞地探出半张脸,笑道:“啊,你练完了,要不再练会?”
今日她一袭水青长裙,银冠玉簪高高吊起她的长发,千丝垂落,随风摇曳。
“我……”贺琅摇头道,“这剑法后劲太猛,我有点缓不过来,先不练了。”
“哦哦好,”程莠这才从柱子后面跳出来,只见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碗热粥,一碟小菜,两个包子。
程莠走到圆桌前,把早膳摆到贺琅面前,贺琅在水盆里净了手,才开始用饭。
贺琅问道:“你怎么还亲自给我送饭来了?”
程莠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开口道:“小豆菜说你在挑灯夜读,不敢打扰你,我就过来看看,嚯,我也不敢打扰你。”
说着程莠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像发现了宝藏似的一脸兴奋地道:“这剑法果真不同凡响,你只用了一根树枝,剑气就如此强劲,那你若是拔了锟山剑,那岂不是石破天惊了!真是应了‘劈地’二字啊。”
“当初看彭……看他使这套剑法时只觉厉害,但今日你见你武出这一式,我真觉得能撼动天地了。”
贺琅淡淡一笑道:“你也看到了,这剑法十分霸道,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我武出这一式,虽形意相通,但我总觉得缺点什么,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