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怿抱着一个半醒不醒的人儿冲进了月华寺的天主殿。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殿顶和斑驳的佛像,模糊中注意到上面被莫栀踹飞的天窗和佛像的“头盖骨”都已恢复了原样,想必是守藏人在子时钟声敲响之前把这里复了原。
但他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一门心思都吊在了怀中的人儿身上。
半个时辰前——
秦怿同黑衣人缠斗得脱不开身的时候,莫栀突然从黑暗中杀了出来,拿着她的铁链逼退了几个黑衣人跑到了他身边。
但铁链到底不敌锋利的寒光剑,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最多也只能让黑衣人近不得身。
秦怿满心的惊讶与错愕,他也以为小姑娘跑了的,不曾想又跑回来了!
打了这么久,秦怿的确已经精疲力尽了,只是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刺穿,只是虽然没刺到他,却是因为莫栀冲了过来,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那铁链明明已经绞住了森冷的寒光剑,竟还是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她的腰腹处,持剑人手腕一转,铁链竟生生被震断了,而那本只是一条一寸长的口子,硬是被绞成了一个血窟窿!拔出利剑时,洒出一片鲜血,在黑暗中零零碎碎点缀了万籁虚无。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秦怿的扇子祭出数尺雪锋,他一手揽住飘零的莫栀,一手旋出青锋断了那人的心脉,扇子回锋时生生劈了那人的一张脸,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坚持住!”
秦怿发了狠,武功招数骤然变了路数,几个黑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前一花齐齐送了命。
秦怿力竭,跪倒于地,抱住怀中奄奄一息的莫栀,连声道:“坚持住,坚持住……”
他一时有些站不起来,真气消耗太大,让他全身疲乏,这一招“秋后水”杀伤力虽大,绝妙处也在于一招毙命,但对习武者要求也非常高,只有强大的内力与之相辅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功力,否则非但不能成,还会被反噬。
秦怿就是被反噬了,而且对于“秋后水”这种绝招,他也只能算个门外汉,方才也只发挥了其一层的功力,若不是黑衣人猝不及防,未必能得手。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反噬就反噬吧,他能调回来,莫栀却不能等,那个血窟窿即便点了止血的大穴还是止不住血!
他听到怀中人微弱的声音:“我……我不能死……”
秦怿一怔,旋即便撑起身子将人抱了起来,疾步向月华寺奔去。
“你不会死的,我是神医,我不会让你死的……”
……
秦怿将莫栀放在了一根柱子旁,让她靠在柱子上,然后他找到药箱,先点了两根白烛,又点了一根凝神香插在一旁。
“先把这个吃了。”秦怿将一颗药丸递到莫栀嘴边。
莫栀却是惨白着一张脸偏过了头。
秦怿又气又心疼,低声劝道:“这是驱寒的,你这时候若是感染了风寒,会要了你的小命的。”
莫栀面上没什么表情,冷汗却涔涔而下,她眼神清明冷冽,全然不像被捅了一剑的伤病人士,若不是精神不佳,捂住伤口的手不断有血水从指缝中渗出,秦怿都怀疑刚刚奄奄一息的人是他的错觉。
莫栀扫了他一眼,还是依言吃了药丸,轻声道:“你也吃一颗。”
秦怿配药的手一顿,咕哝了一声“好”,迅速吃了药丸继续配药。
天主殿内一片寂静,除了莫栀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炸火的白烛燃烧的声音,就只剩下秦怿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响。
莫栀道:“我后悔了。”
秦怿侧目斜觑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说道:“后悔也没用,知道后悔,下次就别那么冲动行事了。”
“想想后果再做决定。”
莫栀盯着他在烛光下晦暗不明的面容,轻笑了一声,道:“罢了,医不能自医,我救了你,你再救我……扯平了。”
秦怿将配好的药装在一个白玉小瓷碗里,拿过一柄银质小匕首,将刀尖在烛火下燎了燎。
“扯平了?药石出自我手,痛在你身,还是你付出的代价更大些。”秦怿抬头看向莫栀,烛火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跳动,像极了他胸腔中那一下一下搏动的心脏,是生命的律动。
莫栀不置可否,她将目光落到了一个青釉瓷罐上,兀自出了神,待到秦怿拿出水袋准备替她清洗伤口时,她悄声自喃道:“一药千金求,我的命怕是不值那么多钱。”
“会疼,你忍着点,”秦怿不答她那听起来自怨自艾的话语,有些傲慢地说道,“你的命不值,我的命值,四舍五入就是你的命也值,小小年纪,别成天悲天悯秋,又感时伤春的。”
莫栀不由得苦笑,随即便咬紧了牙,拧紧了眉,才没在清水和药水的双重攻势下哼出声来。
“疼是吗?”秦怿的声音不自觉地轻缓了下来,皱眉道,“我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