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她们仍未到驿站。
“看来咱们今日注定要露宿于此了。”
柳卿月托着下巴感叹,但她的心态仍旧很好。
“还好出城的时候我买了几个烧饼,要不然咱们就更惨了。”
顾清嘉听到这话,还不忘打趣她。
“我还以为那几个烧饼已经被你当点心吃完了呢,毕竟你的胃口这样好。”
柳卿月觉得眼神要是能杀人,她早就将顾清嘉杀了千百遍。
“郎君怎么如此小气,为妻未出阁时,想吃什么都是有的,怎么与郎君成了亲,竟然连几个烧饼也吃不得了?”
柳卿月故作委屈,明明没有眼泪,还装模做样的拿条帕子往脸上盖。
“娘子可仔细着点,为夫家贫,小心把娘子脸上新涂的脂粉擦掉了。”
顾清嘉配合着她,做出一副抠门丈夫的模样。
柳卿月见他这般,也演不下去,拿帕子捂着脸笑了起来。
“夫君你可真有趣。”
柳卿月从不知道顾清嘉是这样有意思的人,书中的他憨厚的有些呆板,像是个假人一般。
顾清嘉见她放声大笑,也不生气。
他早已习惯这般活泼的柳卿月。
“这荒郊野岭的,晚上赶路不安全,我找个地方停下马车,升起火堆,等到天亮咱们再走。”
顾清嘉若是一个人,走夜路也就算了,可他带了个不会功夫的柳卿月,总要小心些才行。
柳卿月没有意见,她深知没有求生能力的自己,在此时就是个累赘。
“你堂堂一个王爷,不仅要帮我赶马车,还要做我的护卫,实在是委屈你了。”
柳卿月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换做任何一个皇子,都做不到顾清嘉这般,甚至在柳卿月说不带人出行时,便已经怒了。
顾清嘉却不在意,虽然奔波劳累,但他却见到了不一样的天地。
“真要说委屈,你也很委屈,你本来可以在王府里悠闲生活,可却被我一句话拉着出了京都。咱们谁也别说谁了,要说吃亏都吃亏,要说不吃亏也都不吃亏。”
顾清嘉知道柳卿月的本意,只是让他在朝中保全自己,可他脑子一抽,直接带她离了京都。
这俩人的思想不同步,但却相处的异常融洽。
顾清嘉将马车停稳,准备趁着天未黑透,将柴火捡了回来。
柳卿月则将烧饼架在火上重新烤了一下,和顾清嘉分食。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月亮了。”
柳卿月抬头望天,她不知道自己曾在医院住了多久,每天一睁眼就是洁白的墙壁和熟悉的输液瓶。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已经很久不能下床出去走走了。
顾清嘉不知道这些,只以为她被养在深闺,家教森严。
“往后会经常看到的。”
顾清嘉咬了一口烧饼,笑着说道。
“照咱们这样的走法,以后风餐露宿的机会也很多。”
柳卿月当然知道,她又想大皇子应当也和她们一样惨吧。
若是惨的只有她们,那她真的要怒了。
事实上,这样惨的真的只有她们两个小菜鸡。
顾清湛出宫后便一路向东,前世他稳坐皇位,被百姓称颂为圣贤明君,可只有他知道,他活的有多煎熬。
他是永昌帝的第一个儿子,是他的长子,他的政治能力突出,百官臣服,百姓爱戴,可他的父皇却看不到他。
他本以为他父皇最喜欢的是老二,毕竟老二是皇后所出,是嫡子,又手握兵权,可不是!
永昌帝竟喜欢那个废物儿子!
顾清湛不甘心,他终其一生都在仰望着父亲,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直到他稳坐皇位,成了那人上之人,他的父皇在弥留之际,也只逼他发誓:此生绝不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他违背了誓言,杀了所有的兄弟。
他深知自身罪孽深重,便以身赎罪,他西征漠北,北伐匈奴,南战瓦剌,北击倭寇,保后世数十年太平无忧。
仗打完了,可他也病入膏肓了。
连年征战拖垮了他的身体,而他在民间结发的妻子早已死在夺嫡之争中,在弥留之际,他又想到了发妻,至死他也没给她正妻的身份。
若有来生……
顾清湛的手高高抬起又落下,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睁眼,他就回到了五弟大婚当日。
顾清湛想也不想就立刻出宫了,他迫不及待的要去找他的结发妻子,这一世,他定要护她无恙。
金钱、权利、地位、美人,他都拥有过,也不在意。如今的他已经明白,他便是站在更高处也换不来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顾清湛一连赶了四天夜路,他不知父皇得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