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提。但是有这件事在前面,国子监发的那本新书已经不算什么了。
卖就卖吧,多大点儿事?
国子监卖书似乎也没有那么过分,可以接受。
孙明达从大殿上起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拉他,还是成安公公看不过去,上前扶了一把。
等退朝后,众人自觉与孙明达保持距离,再不忿、再憎恶,他们眼下也不能将气往孙明达身上使。别回头真有人忍不住灭了孙明达,还得将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
今儿这朝会上的,众人已经精疲力尽了。
孙明达接收到了周围的寒光,此时此刻,也就只有他所讨厌的杨直还愿意与他同行了。
杨直对孙明达还挺佩服的,起码他就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样不要命的话。行至宫外,杨直还是问了一句:“孙大人,您说生源改革真的能推行吗?”
孙明达心累,不太想说话,摆了摆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能不能改,要如何改,他们说了都不算,得圣上所了才算。他今日实在不想动脑子了。
孙大人在大朝会上的壮举,很快被传扬了出去。不同于朝中诸位大臣一致反对,京城一带的读书人都对国子监以及孙明达本人无比拥护。
孙大人不愧是国子监掌权人,这才是一心为读书人着想、为大魏文教呕心沥血的典范,是他们读书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往后若是谁敢动孙大人,便是与他们读书人为敌。
御史台弹劾孙大人,攻歼国子监,那是御史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耻之尤!
有些读书人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写文章向国子监投稿,抨击御史台行径。孙大人都发声了,他们也不能畏畏缩缩。
就连傅朝瑜也对孙明达刮目相看了,原是他狭隘了,先前竟然觉得孙大人泥古不化,人家孙大人即便固执了些,思想也是超前的,起码比起朝中其他人已经超前太多了。
眼下人已经回了国子监,傅朝瑜便打着去找先生请教的由头,去跟孙大人问个好。
众人里,唯有杜宁心情最为复杂。
为何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有杨毅恬的身影?他想不通,遂合上书,心有不甘地问杨毅恬:“你几时有那样的本事了,画的什么图还能让孙大人带去朝堂?”
杨毅恬回得平静:“先前孙大人让我统计的,用的是怀瑾教给我的法子,意外得好用。”
杜宁内心再次涌起嫉妒的毒汁。
比起自己的失败,昔日好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两人闲聊之际,傅朝瑜已经见到了孙明达。
孙大人这会儿静坐在王纪美身边,全然看不出他曾舌战群儒不落下风的威风模样,反而有股淡淡的疲惫感,眼下的青黑色也愈发明显了。
傅朝瑜原本想打听些事儿,见他如此倦色也不好再打听了。
反而是孙明达一眼扫过便知道他想问什么,自顾自地开口:“生源改革一事牵扯甚广,我在朝中也不过顺嘴说了出来,皇上压根未曾表态。再者,世家沆瀣一气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又没有法子牵制他们,想要推行生源改革实在太难。兴建两个国子监,兴许可行些。”
傅朝瑜闻言,只觉得跟自己猜想的也差不多。他也不指望别的了,就盼着世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捅个大娄子。
孙明达警告:“你不可自作主张。”
傅朝瑜端正身子:“大人放心好了,学生不会的。”
王纪美倒了一杯茶递过来给孙明达:“他有分寸。”
孙明达嘴角抽搐。
赶走傅朝瑜后,孙明达才决定跟王纪美好好说道说道:“你还是少纵容他些为好,这小子外表看的彬彬有礼,实则心里比谁都傲,性子还倔,九头牛都拿不回来。不管什么事想到了就去做,也不反思一下此事有多骇人听闻。如今他是在国子监里,有你这个先生护着,更有我这个祭酒在外挡着,暂且能遮一遮他的锋芒。来日他果真入朝,还有谁能挡得住他?难不成他真以为世家大族都是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这段时间国子监能顺风顺水,乃是圣意在国子监,而非世家无力。”
王纪美压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这是关心则乱,为何你偏就不愿意相信他们这些年轻人呢?”
“相信?相信他们能把天捅一个窟窿,还是相信他们能将官场搅一个天翻地覆?”
王纪美正色:“若官场本就是错的,为何不能改?”
孙明达惊疑地瞪着王纪美。是了,细究一番,王纪美好像确实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当年王纪美年轻的时候在朝中同样搅风搅雨,一刻也不曾消停。他那个徒弟,竟真的与他一脉相承。
孙明达眼皮子又开始跳了,直觉要出事儿。
也不知是傅朝瑜运气太好,还是他的信念太强,几日后,还真有一件大事儿撞到了他手上。, ,887805068